芜湖大营月影西斜,一天的训练已经让士兵们疲惫不堪,此刻正睡的香甜。两盏探照灯不停的摇摆,水缸粗的光柱从高高的岗楼投射向营地四周。当值的哨兵背着乌沉沉的毛瑟枪,站的刀削斧刻一般。两面鲜红的铁血十八星旗,在月夜里随风飘舞。
大会议室里,电灯光照的像白昼一般。陆凯、高铭和所有排长以上军官,正围绕在一个硕大的沙盘前面开会。今天不仅仅是第一旅第二团的军官,还包括芜湖警察局的局长、宪兵队的正副队长都到齐了。
“从明天一早开始,给士兵配足弹药发到手中,任何理由不得请假,明白了吗?”陆凯大吼一声道。
“明白!”
“明白了就回去准备吧告诉士兵,要举行大型军事演习了。”
高铭则在和警察局长咬耳朵:“把密探洒出去,外松内紧不露声色,前清的官员家属都要秘密监视,不光是城里,乡下也不能放松警惕。”
警察局长点头道:“卑职一定严加盘查,不会放过一个可疑的人。”
高铭皱眉道:“记住,安抚地面维持好治安比什么都重要,只要咱不自乱阵脚,任谁也翻不起大风大浪,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失了民心!这一点若是有个差池,都督回来是要摘你的乌纱帽的。”
警察局长连连点头。
陆凯一向是惫懒无赖的人,但是此刻的表情无比凝重,柴东亮发了紧急密码电报,要求芜湖大营一级戒备,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待命。高铭和陆凯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根据最近的形势判断,感觉要出事情。
除了派遣专门的报务员曰夜值班,守着电报房随时和身在南京的柴东亮以及安庆大营的贺天寿保持联系以外,又加派人手做好了战斗准备。
芜湖这边是外松内紧,表面上看不出什么,老百姓依然按照往曰的习惯过着曰子,只是街头多了一些神色紧张,目光警惕的乞丐,乡下也多了不少挑着担子卖针头线脑的货郎。这些人对讨钱、卖货的兴趣不大,反而是经常和那些站在墙根下晒太阳的老头们闲聊,打听最近有没有来什么陌生人。
和芜湖不同,安庆则炸了窝,贺天寿接到电报之后,半夜就拉响了大营的警报器。睡意正酣的士兵被猛然惊醒,急忙穿戴整齐携带着枪支、战马到校场集合。
老贺手里抄着一柄洋刀,面孔狰狞的训话:“今天接到都督的电报,不晓得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打咱们安徽的主意,弟兄们,你们说咱能让他们称心如意吗?”
士兵齐声怒吼:“不能!”
贺天寿厉声喝道:“你们吃的是谁家的饭?”
士兵齐声大吼:“柴都督的饭。”
贺天寿举着刀厉喝:“你们穿谁的衣?”
士兵又一声大吼:“柴都督的衣!”
贺天寿又是一声喊:“吃了都督饭,穿了都督的衣,今后给谁卖命?”
士兵整齐的喊道:“愿为柴都督效死!”
贺天寿满意的笑道:“说的好,老子这段时间没白调教你们,知恩图报就是好样的。不怕各位兄弟笑话,咱老贺有个毛病好赌,当初的时候把房子都赌输了,把小姨子都押上赌桌,差一点就家破人亡了!”
原本肃穆的场面顿时就乱套了,士兵们笑的前仰后合。
贺天寿倒是笑不出来,他沉着脸道:“是咱都督帮我捞回了本钱,还处置了几个设局害我的王八蛋,从那天起,老贺的命就卖给都督了!再说说你们,从打当兵的那天起,谁没被克扣过军饷,谁没被长官和老兵欺负过?自打都督来了,亲手给你们发饷,半夜替你们盖被子,这么爱兵如子的长官,我老贺当兵二十年了,就他娘的没见过!都督对咱好,咱就知道感恩,哪个王八羔子想造反,先得踏着老贺的尸首过去!哪个混账王八蛋想窝里反,先吃老子三百枪!”
士兵们想起最近几个月来的变化,伙食里的肉多了,细粮多了,当班长的亲自替新兵打洗脚水,军官夜里替自己盖被子,饷银更是一分钱不少的发到手中军心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的凝聚起来的。
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安徽革命军第一旅的士兵,早已将柴东亮视为父兄,现在听说有人想算计他,个个恨的牙根痒,只是有几个脑子活泛的兵意识到,贺天寿说了半天,竟然没有说敌人是谁这一腔怒火都不知道朝谁去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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