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的狼群

    “我觉得我是个傻子，十足的傻子……你们俩怎么看？”

    “不，当然不是，杰洛特。”

    “怎么会呢？哦，杰洛特，凯尔莫罕的杰洛特，无人不知的杰洛特，你可是有好几本个人传记流传在异世界的大人物呢！”

    凯尔莫罕孤独的矗立在云雾缭绕的高大山脉之中，相比它周围被冬雪层层覆盖的山峰、树木，城堡外围铅灰色的砖石在一片雪白中倒是显得格外扎眼。尤其是，在城堡上空，一团热气流缓缓向上升腾，在升空的过程中，水珠、空中的微小杂尘还有其他不知名的物体被它吸收进气团之中，就这样，日积月累，体积浩大的白色云团笼罩在城堡顶部翻腾不休。最终，在几千米的高空处，它渐渐向四周铺散开来，与远处天青色的苍穹边界分明，铸造出难得一见的奇特景观。

    雪几乎停了，偶尔有几片晶莹的雪花随着微风从空中飘落，说不清它是自天空降下还是高处悬崖上被风吹落的积雪。抬头眺望，极远处的天空中，有几只怪物时不时会窜入视野，看上去像是吸血妖鸟，但它们一点也不敢靠近中心。近来的日子里，这些怪物都担心自己成为口粮，因为在凯尔莫罕近处，有两只巨大至极的皇家狮鹫兽在空中巡逻，它们会花上一两天的时间从西边的霍洛珀尔飞向凯尔莫罕，停留半天，然后再飞回去，对于体型如此巨大的狮鹫兽，除了龙属，就再也找不到其他威胁。而在白石河的上游，距离城堡大约有一英里的地段，三个男人正握着铁镐叮叮当当的敲击着散布在河谷中的花岗岩，这些石材是经年累月从白石河谷两侧的石崖上剥落下来的，大小不一。在冬日冰封的河谷中要甄选出用于铺设温泉泡池的石料，并不是件十分轻松的事情。还好，他们是狩魔猎人，体力远超常人，并且有着解封河流的魔法物品支持，加上两个岩石巨魔负责搬运挑出的石料，工作进行的还算顺利。

    “咔哒”一声，巨大的花岗岩石块被一分为二，其中断裂的一半因为无处着力，它在嶙峋的河底滚了几滚，最终在一处地势较低的角落放弃挣扎，停住不动。杰洛特拎着铁镐，他敏捷地跳到河谷另一边，闪过了四散飞溅的石屑，他脑后被发带扎住的银色长发甩动着，在日光下闪着暗光。

    “身手还不赖嘛。看来陶森特的腐化生活还没让你的腰椎骨质增生，你可得加把劲。”

    “兰伯特，看看你的脸，你就像个怨妇一样在妒忌。”

    “得了吧，艾斯凯尔，别装了，你也在妒忌。”

    杰洛特没接话茬，他招呼蹲在河岸上傻乎乎地正在朝彼此扔石头的两只岩石巨魔——“巨麻”和“巨萌”，下来把这块石料搬走。

    今天是他回到凯尔莫罕的第四天，每个人都很忙，不是通过传送门在远方奔波采购，就是在城堡里监督矮人按图纸修造工事，避免他们突发奇想的自我发挥。凯尔莫罕的两位女术士和德鲁伊，此时正在遥远的诺维格瑞，而他和兰伯特、艾斯凯尔则被安排在白石河挖取修建城堡温泉泡池的石材。

    在那天城堡谈话之后，他知晓了一切，也很快就见到了他的其他老朋友与新朋友——艾斯凯尔一行人是第二天回来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尴尬，特莉丝甚至没和他多说几句话，就急匆匆地捧着一堆魔法材料冲向了实验室，而那位名声在外、不苟言笑的松鼠党头领，伊欧菲斯，不过是拘谨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便听从艾德里安的安排，踏进传送门去了霍洛珀尔。

    说起霍洛珀尔，他已经有近十个年头没有去过。上次在那里追捕石化蜥蜴的时候，他遇到了传说中的生物——金龙，绰号三只寒鸦的维纶特瑞坦梅斯，现在他应该还在遥远的东方巡游——神秘的瑟瑞卡尼亚，带着身穿狮子毛做成的衣服，肌肉紧实的少女战士。

    艳福不浅。杰洛特瞪着巨魔，它们吭哧吭哧的将躺在河道里的巨石拎起来，毫不费力的，就像是拿起一大块鲜美的食物一样，它们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压抑着渴望。这样说其实也没错，花岗岩确实是岩石巨魔食谱上的点心之一，有时候它们会把人的大腿和胳膊与石块混合在一起熬煮肉汤，好帮助消化。他确信，如果不是艾德里安的警告，这些巨魔已经张大嘴巴啃了上去。

    艾德里安，号称来自其他世界的年轻德鲁伊，无所不能的大贤者，他的出现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呢？他说他是我的老朋友，嗯，好吧，他确实知道一些我的事迹，那是别人不应该知道的片段，我从未诉说的事情。不，也可能是魔法，他阅读了我的思想，他是否也对希里有所图谋，有着不可告人的邪恶秘密？不，我不应该这样揣测，他看上去是个好人。银发狩魔猎人看着压抑进食欲望的巨魔，慢吞吞、不慌不忙的将石块搬到河岸的推车上，想道。真的存在另外一个世界吗？流传着我的故事？哦，天呐，我不应该放纵丹德里恩肆意夸大我的事迹，我早就应该知道的，我应该做的，对，把他的嘴封起来——哦，一切都太晚了，那些故事已经流传到了异世界，我的生活在被数亿人所偷窥！数亿人！那可是数亿人！整个大陆所有国家的人口全部算在一起，再算上那些怪物，有三千万吗？

    该死的，我要怎样才能摆脱这种窘境呢？

    “嘿，伟大的白狼，传奇的白狼。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杰洛特，你是否在追忆自己屠龙的英勇过往？”

    从深思中醒悟的杰洛特没有立刻回应讽刺。是的，兰伯特在妒忌，光明正大的妒忌，这已经是他的第三天。自从艾德里安告诉他们，在他的世界，有一系列记录着有关杰洛特事迹的故事书籍，流传甚广。而在那些书里面，凯尔莫罕的其他人只是被随口一提——艾德里安解释说他并没有详细阅读过那些书籍，这个理由并不令人信服。

    自从那天中午午餐开始，兰伯特就喋喋不休的叫嚷着他也要找一个吟游诗人，才华超越丹德里恩的吟游诗人，把他自己的事迹全都谱成故事，传唱出去。嗯，如果说实话，兰伯特的狩魔猎人生涯比起杰洛特自己还是差了一点，毕竟他还年轻，但如果是他的另一位老伙计，艾斯凯尔，说真的，他的故事之丰富与杰洛特相比，惊险与传奇是一点也不少。

    “行行好吧，兰伯特，那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也从来没有屠过龙。”杰洛特挥了下铁镐，它一下就扎进石块。这些工具都被施了魔法，对付起石头就像用滚烫的小刀切黄油一样，只需要小心控制好位置，躲避飞溅的石屑就好，他忧郁地问道：“你们两个……你们真的相信他说的那些吗？异世界的那些胡话。”

    “为什么不呢？”兰伯特手下工作没停，他胳膊一抡，恰如其分的将面前石块一份为二。“你有见过向他那样强大的人物吗？除了威戈弗特兹……你应该去霍洛珀尔看看的，他在无尽之森里有一间树屋，我在那片森林里和他第一次见面，它就在新修的堡垒不远处。相信我，那里有你无法想象的魔法奇迹。记得，别擅自闯入！我得提醒你，不久前萨宾娜·葛丽维希格英勇地试图闯入那片森林，然后，嗯，现在她正在菲利芭的庇护所里躺着挣命。”

    “有这回事？”杰洛特吃了一惊。在七月，仙尼德岛上，他还和萨宾娜见过一面，她是叶奈法的同学，北方最具影响力的女术士之一，大名鼎鼎的“科德温荒原之女”，她对得起她的名号，从她过往之中的雷霆手段就能看出来。彼时，服饰暴露，具有鲜活美貌的女术士还三番五次试图挑逗自己。

    “好吧，我明白他实力强大。”杰洛特看到兰伯特轻松的将选出来的石材切割成合适大小，不闪不避，每当飞溅的石屑要射向他的面庞和衣服时，淡黄色的护盾就会一闪而逝。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法印技巧，效果持久又不消耗精力，他本人至今都没能掌握。“按我看来，你的法印水平已经达到了宗师级境界，兰伯特，是艾德里安帮你的吧？我记得前几天你还挡住了叶奈法的咒术。”

    “是的。”兰伯特这次停住了动作，他抬起头，脸上带着炫耀。他右手飞快的比了一个手势，一条火焰之流从指尖喷涌而出，坠落地面后迅速布满大约十五英尺范围内的河道。剧烈燃烧的火焰灼烧着河谷里冻结的冫氷块，它发出滋滋的响声，融化成水，又变成蒸汽，很快河道就被火焰蒸干，露出底部石块，直到石块表面变得干燥粗糙，得意洋洋的狩魔猎人才停止了手上动作。“怎么样？我的伊格尼法印有没有让你大吃一惊？”

    “……”杰洛特瞪着他脚边渐渐消退的火苗，几乎贴到他的裤腿。但是，这法印控制的非常精细，甚至没有烧到他裤脚一丝纤维，只是烘干了他的衣服。他得承认，这技巧已经超过了宗师水平，甚至比一些术士的咒语还要厉害。“如果我承认我大吃‘两’惊，宗师兰伯特大人愿不愿意将他高深的法印诀窍传授给不中用的杰洛特？”

    “哼，省着你的甜言蜜语去给叶奈法吧，狼崽，我不吃这一套。”

    “你个混球！”杰洛特眉头紧紧皱在...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