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歇斯底里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一字一句,皆在锦慈心中引起了巨大的轰鸣,然后,她直直地跪着,呆呆地看着这个从前从未如此失态的男人,看见他手中的茶盏“砰”地被捏碎,有鲜血和着茶水蜿蜒在棋盘上。
她才惊叫着如梦初醒般起身,急急地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将他被碎片扎破的摊开。
血肉模糊的手掌,还有雪白的碎片扎在手心中,鲜血汩汩冒着,触目惊心。
她一边细细为他处理着伤口,一边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有温热滑下。
许是看到她的眼泪,钟离墨珩终于稍稍恢复冷静,用未受伤的手替她擦着泪。
他有些生硬地温柔说道,“锦慈,不要哭,这些年,你在我身边受苦了。”
闻言,女子哭的愈发凶了,纤弱的肩膀不停耸动着,手中包扎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然后,她在自己的哭声中,隐隐约约听到他叹息着说,“等过些日子,我替你找一户好人家,女孩子终归是要嫁人的。”
她的哭声蓦地停止了,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要她嫁人的话,可是,她也知道,既然他说出来,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守着他,这么多年,他还是不要她的这颗心。
只是,自己又能怎样?
她爱他呀,所以,她怎么能成为他的负担呢?
她没有回话,也不再哭泣,只是默默地替他将淌血的手掌包好,最后,轻柔又细致地将帕子打了个结。
回复了往日的端庄沉静,她轻声开口道,“下一步,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继续在玉行楼探听消息,我要全寅城达官贵人的动向和消息。”
锦慈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真的要去找沈忆薇?”
钟离墨珩点头默许,钟离墨璇啊,皇位、权力、荣耀既然都归了你,那么,你便好好守着这祖宗创下的基业、守着你的富贵荣华吧!至于,你最心爱的女子,就莫怪我捷足先登了。
他又想起了今日在大庆宫的内殿里,那张青玉案上,摊开的那卷丹青画。
当今圣上钟离墨璇于案前,细细描摹着那画卷,一笔一划都像对待初生的婴儿般温和。
走进了看,画上女子衣袂翻飞,舞姿如初夏的彩蝶般翩翩然,异族的大红裙角分外轻盈,伴着她的旋转飘散开来。
她那张清秀可人的脸上,是娇媚动人的笑意,从漆黑的深潭样的眼底透出的喜悦,让人心神一动。
他突然就想起了,那日他陪伴林洛雨去普生寺求签时,遇到的那个异族女子,那个女子是沈忆薇。
他敢肯定就是她。
当时,她的眼神那样深情而期待地看着他,在他的心底引起过警惕与疑惑。
他不会记错的。
为什么,钟离墨璇会描绘出这个女子的样子呢?
难道,那个女子的款款深情原不是对着他钟离墨珩的,而是对着当今圣上钟离墨璇?
然后,他向那个北齐至高无上的男人,他的弟弟不着痕迹地询问了许多许多。
一片一片地,拼凑出了事情大概的样子。
沈忆薇,既然你认为我便是你的年少恋人,那么,我们将错就错吧!
你,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