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朋友这么不留情面地骂了糊涂,桑耳不但不当即出声反驳,反倒皱了眉头、愈发神色困惑地挠了挠耳朵。
若不是石室里的女子极为突兀地轻咳了声,好心示意他往柑络那边多看一眼,老者压根都没意识到老友快在原地断了气。
桑耳立马揩了揩腿上的血污,利索至极地跳着身、往老友那边蹿近了些,在还离柑络长老三尺左右的距离时就犯懒般地停了下来,“呼”地将手里的拐杖往前一伸。
本就只剩上半截身子的柑络不知是痛在哪里,连口大气都没能顺利喘出声来,几乎快把脸贴到了冰冷的湖石面上,唯有一只右手还固执地在半空无力地招着。此刻好不容易等到了老朋友将拐杖递到了他的手边,他得以奋力一拽,木棍另一头自有股力量将他凭空提了起身,“呼”地就落到了桑耳的背上,再次变成了殷孤光姐弟俩方才乍然见到他们时的滑稽模样。
柑络长老的双腿齐根而断,当然只能以桑耳为“马”,趴在他背上到处跑了。
这本是情理中的事。
然而殷孤光还是心下陡冷。
柑络明明是锹锹穴里曾经与桑耳齐名的老一辈人物,虽然天生残疾,可怎么说还是修行多年之身,要攀上好友的背,也该只需提气拔身即可……如今却偏要借助这幼蛟拐杖之力才能成行,俨然是身魂里已受了极大的重伤,如同废人。
除了裂苍崖那中了水妖之毒、必须在秦钩心火照拂之下才能保住性命的一众弟子,殷孤光还是第一次在渊牢里见到伤重至此的生灵。
他毕竟不是在这鬼地界“住”了不知多少年岁的甘小甘,对太湖渊牢的怨念并非亲身之痛。
他只觉得这遍地都是蛟龙骨所铸石室的虚境阴冷死寂得太过分,更有那昔年九山七洞三泉联手施就的禁锢大阵封住了自己的周身灵力,想做什么都无计可施,四面八方看起来毫无出路,却毕竟没有谁真切地来追他的性命。
在见到三姐后,殷孤光更是只顾着要将女子劝回青要山去,却忘了这湖底虚境不但阴暗惶惶、未见生机,更有不惜与整个人间修真界做对的人祸潜藏着,随手都能将石室里的“鱼肉”们剁成尘灰。
殷孤光心下愈发焦灼起来,却只听得三姐又“不合时宜”地下了通逐客令。
“柑络长老的身子骨不比您老,又已多年没出过囚室、四处乱逛过……算算时辰,已快到了他‘早课’的时候,您老就不要再在我这儿浪费辰光了。”似乎是顾忌着极度体弱的柑络长老,女子多少客气了些,不再像往常那样刻意与桑耳抬杠,只是言语里照样不容旁人反驳,“您老为了他,才会被六方贾屡屡哄进渊牢里来,此番终于能带了他同归,还在犹豫什么?”
桑耳默然不应,只不耐烦地轻跺着手里的幼蛟拐杖,完好的那只腿脚也忽快忽慢地在原地弹跳了数下,显然被女子抓住了他的痛脚,正左右为难。
远处的轰隆巨响仍未停歇,让他们脚下的湖石又猛地震了数下,女子若有所思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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