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挺直腰身、端正了身形,这次连眉宇间的神色都肃然得……让殷孤光不得不更仔细地听着。
“杜总管确实希望从外子身上得到些助力,却未必把我放在眼里过。”
“这个破障眼法的本事,不过是亲娘从骨血里就传给我的小小把戏罢了……三姐虽然能看出我才刚解去封印不久,却大概不知道外子就是为了我,才不当心欠下了六方贾的人情。”
“即使是那位杜总管,也只听外子说起我是被他所累、才被昔年的仇敌在我身魂里下了个咒术,百般无奈之下才用了我爹爹留下的自我封印之法,苟延残喘地延续了寿命。”
“外子虽知我身处这个封印中并不会有性命之危,但也知我父亲一脉传下来的封印之法早已在人间界失传,易结不易解。除了我父女二人,恐怕如今的六界里都难寻到哪位生灵,能解了这个封印。”
“他寻觅多年,也没能找到曾与我爹爹有过交情的数位异族前辈,而极南妖境又对这封印之术一无所知……最终还是认了输,转而向六方贾求助。”
“为了救我出险,他傻到连参娃这种大地之灵都妄图染指,沿途大概还得罪了几个原本不该有任何恩仇纠缠的族群……所幸在不可挽回之前,他还是有位老朋友看不过眼,半吓半唬得哄他吐了真相,这才知道那位老朋友许多年前就藏着件能解我这封印的异宝,终于误打误撞地解了他的心结。”
殷孤光斜眼望着三姐,后者果然还是和多年前一样,对自家兄弟姐妹之外的生灵有着什么样的故事都压根提不起兴致,此时被这少女的絮絮叙说闹得快发了困,虽然还好脾气地笑着,眉宇间却已起了倦怠之意。
女子甚至已经开始将眸光斜向了身旁的蒲团空处,像是在估摸着什么时候能倒下去、干脆睡上一觉算了。
然而石室外的少女仍然没有住嘴的意思——她似乎自来熟得很,竟对面前这并无深交、甚至才堪堪谋面的姐弟俩极为信任,更不知为何要突然叙说起她夫妻二人的往事,甚至快事无巨细到了掏心掏肺的地步。
就连殷孤光也被这少女莫名其妙的信任弄得尴尬无比。
事实上,此时说这些闲话的若是柴侯爷本人,他还不会这般手足无措——如意镇的匆匆一面,如今他至少还能以如意镇东道主之一的身份,好好探寻下柴侯爷彼时带着斗篷怪客进镇的缘由,更能问问他夫妻俩到底是不是从范门当家那里听说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然而少女身后的魁梧身形再没有转过来一次,让幻术师只能继续苦笑着僵坐原地,听着这陌生少女的轻声解释。
“我受爹娘承袭的血脉庇佑,此身落在旁人眼里与寻常凡胎无异,既不是完全的精怪、也不能算作彻底的人族,论起修为来,也永远不可能与外子相较。”
“只有这个看什么都不会被虚妄之相欺瞒过去的本事,还算是有几分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