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他会死在外头?”
龙宫前那数十步方圆的湖水,向来是这满湖生灵轻易不会来搅乱的寂静之处,于是即使被张仲简这个外来客倏尔地踩水化出了袅袅的波痕,也极快地湮去无踪,像是从未有什么背剑大汉造访过此处。
甘小甘站在龙宫结界的边缘,几乎是将整副身躯都倚靠在了正殿最外头的庞大雕柱上,才勉强撑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形。然而女童固执地仰着小脸,呆滞地望着那浩渺不知边际、却隐隐将外界的天光在湖面上收成了粼粼波光的冰冷水流许久,全然没有要回到湖石上安坐休憩的意思。
张仲简早已被“赶”出了太湖龙宫。
走哪摔哪的大汉,至少在风平浪静的水域里前行时,比起在陆上走动要不容易再伤到他的鼻子,尽管不可避免地在踩水上潜时仍然沿途留下了些许血迹,可这茫茫的太湖水何其浩瀚,不消片刻,就将张仲简遗留在后的所有痕迹随波推移着,碾碎了个干干净净。
大汉就这么离开了太湖,甚至最终也没有把他的去向告知甘小甘和龙王爷。
在四轮箱车的贴心相助下,女童挣扎着追到了龙宫结界的边缘,眼睁睁地看着好友的魁梧身影往湖面上游去,就连散发着美味馥郁之味的素霓也离她越来越远,在短短的一炷香辰光后,便连余味都不再剩下一星半点。
仲……走得好快、好远。
甘小甘发着呆,就这么神思游离地倚靠在那庞大得几乎要三个张仲简才能合围的龙宫雕柱上,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这时候的她,除了在这里等着诸位好友归来,还能做什么?
就像这十余年来在如意镇里的安稳年月,她永远都呆滞着坐在小楼二号天井里的廊下,陪着无法离开黄杨木身的大顺,等着君或孤、或是仲和歌……带着她能吞下肚的美味吃食回来。
她似乎永远都在等。
直到她的耳边忽地响起了个短促的风声,像是有什么物事正从背后朝她扑来。
甘小甘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去,就骤觉自己身上一暖,像是有个烧得正旺的火炉忽地跑过来抱住了她——这突如其来的暖融之意竟丝毫没有灼烧刺痛之感,只是如同如意镇里最好的天光,将她温柔地护在了其中,足以让甘小甘安下心来、闭眼酣睡上许久。
女童惑然地侧过了小脸,却发现自己身上赫然已多了件宽大的袍衫,上头透着股草木青碧层层叠叠而化的藏青之色,还有密密麻麻的丝线横贯着全衫,微微流动着清溪般的柔和光华,隐约勾勒出了凶兽模样的奇怪图腾。
这件披上身来后、温暖甚至更甚厚实的棉质大氅的藏青袍衫,可不就是小房东的山神官袍?
披在楚歌身上时,这件宽大的袍衫滑稽得像是被偷来的戏服,几乎过半都拖曳在了地面上,如今落在甘小甘的肩上,当然也还绰绰有余。
甘小甘下意识地从大氅里伸出了两只小手,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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