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百宝袖囊里的楚歌,也像是闻到了即将到来的死气,竟也没有再用四爪去挠沈大头的皮肉。在用尾巴将孤光家的师姐包得严严实实后,她也徐徐团了身躯,在大头侏儒的袖里彻底安静了下去。
可喘着大气的沈大头,竟完全没有闭嘴的意思。
没了楚歌的四爪催逼,大头的侏儒得了空,竟然嘿嘿笑着,和冒牌的末倾山大弟子闲聊起来,说的尽是些他跟着六方贾总管进了渊牢后,听到的、见到的古怪之事。
“破苍主人”似乎和他并没有多么深厚的交情,沈大头唠叨上十句,他也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算是客套作答。
直到沈大头的嘴里蹦出了“白义”这个名字。
“九幽虚境里出来的鬼灵,都是生死簿上的异数,若没有主人应允,是不能随意游走他处的……他不过是个无甚修为的骏仆,哪里有逃开杜总管那个阴诡主人驱使的本事?”
冒牌的末倾山大弟子竟对这位并不常在外人面前现出真身的白义骏仆也颇为熟稔,然而自从进了渊牢,他就带着破苍大刀守在了边缘之地,根本不知六方贾里还出了这种变故。
“我来的时候,他身边就早没了白义的影子……”沈大头坐在冰冷的湖石上,只觉得下半身都快被冻僵成了冰块,却龇牙咧嘴地仍然不肯站起身来,“据说蜃禺丘这次被绑来的弟子里,有一位是姬满那个老小子的血脉后人,他们主仆俩形影不离这许多年,多少还是会有那么几个心结的……眼看旧主的后人要成了新主屠刀下的亡魂,也怪不得那匹烈马终于脱了缰。”
“偏偏这湖底渊牢的禁锢大阵被九山七洞三泉昔年那些个老家伙们瞎改了无数遭,好死不死地倒把这地界折腾得周穆王的葬身虚境有些相像……咱们和杜总管一样,虽然还能摸索着来去,可也根本摸不清这地界到底还藏着多少杀招,恐怕也只有白义这个在九幽虚境里呆了一辈子的孤魂野鬼,才能在渊牢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你这个冒名顶替的看守,恐怕整个六方贾的下属倾巢出动,也未必能在这里揪出白义的一根头发丝来。”
“杜总管这次,可真是生了大气啊……”
想到那个常年阴气森森、看不出肚里在转着什么心思的杜总管,竟也有这种吃瘪不安的时候,大头的侏儒笑得面上五官都快统统咧成了细线:“要是白义就此从他身边逃开,以后掌事大人出门,连个像样的座驾都没有……六方贾还不得被六界笑掉大牙?”
眼看沈大头笑得全身发抖,可还是牢牢地坐定在冰冷湖石上、像是刻意不肯起身,“破苍主人”默然盯了同伴许久,终于意识到了异样之处。
高大的男子微微眯了眼:“沈千重沈老板……老实说,你是不是迷路了?”
大头的侏儒心虚不已地盘起了早就冻得僵冷的双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冲着那被黝黑面具挡住大半、却还是隐隐泛着煞气的面容嘿然怪笑了几声。
“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当带路人嘛……嘿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