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七禽街踱步而去。
如今这般顺利地将六方贾总管“骗”来了这院子里,那这赌局,不已然成功了大半?!
没想到自己能安然走到这一步,楚歌肚里的得意之情几乎都要泛到了面上来,连接下来的扯谎都开始磕磕绊绊起来:“这这这……这些上好的门笺和画像,你你你你知不知道有多难找?”
门笺……和画像?
总管先生瞄了眼满院的碎纸碎步,眉头微皱,万般无奈地回头望向几乎要眉飞色舞的楚歌,默然摇了摇头。
他的瞳术再厉害……也从来都不是拿来认清满地碎纸原本该有的真容的。
楚歌一双缝眼飞舞如初春的风筝线,让六方贾总管根本看不出犼族幼子此时到底是高兴得过了头、还是气愤地昏了神,他只能看到这四尺孩童风风火火地一把推开了他,往满院中陡蹿了过去,激得满地的诸色碎片倏尔跳起在半空中,宛如深秋时节的满山落叶。
藏青色的宽大袍袖猎猎舒展,楚歌的小手中已霍然抓住了一把的碎布纸片,径直送到了六方贾总管的眼皮底下。
“明儿个就是大年初三,按着如意镇往年的习俗,是要将这些门神门笺统统焚化、祝祷来年营生顺当,才算是将小年关告一段落的……可现在还没到初三,这些个本该原原本本地被烧化的‘贵重’门笺,就统统被毁成了这副模样,你让满城的百姓还怎么过年?!”
楚歌毫不客气地又将她的小拳头往老朋友的鼻子下送了送,让六方贾总管万分不得已地闻到了这些碎片上还隐隐冒着的香火气,于是他那双宛似血色圆月的瞳仁,也得以看清了这些经楚歌之手、早就面目全非的碎片真容。
他虽也出身于凡人族群,少年时却命数多舛,从未能在哪个地界度过半年以上的安乐日子,寻常孩童们最习以为常的年关乐趣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可企及的美梦;直到十六岁那年,他意外得了位异人的青睐、被带去了东海之上的孤岛,习得了人间修真界中也极为少见的诡异瞳术,才勉强掌握了自己的命数,可与中原几乎毫无来往的那片无垠海域上,从未将凡世的年关当做什么要事,更别提为他这个小小弟子特意备下这般琐碎的红尘趣事了。
于是他这个在人间界修真界中赫然占了一席之位的六方贾总管大人,于他这辈子的漫长年岁里,还从未这般真切地与凡世年关……亲近过。
他当然也无从熟悉楚歌口中的“初三年俗”。
这恐怕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如此亲近地碰到、嗅到这些已然成了碎片的门神门笺。
托犼族幼子的“福”,总管先生以快要成了斗鸡眼的代价,看清了这些原本或是鲜红剪纸、或是其上绘了财神与门神图样的粗陋画布。
可这些个显然是被人力……或是兽力扯碎殆尽的画像与门笺,又和那一老一少师徒俩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