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你,就是为了利用我们的权势对付雷高!”
“结果我这厢拒绝了,你那边又和盘托出,简直浪费我的苦心!你觉得你没聊什么,那是因为他下了迷药,所以你完全不记得自己讲过什么,他现在是逼我们和雷高对着干,也就是说,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渔翁之利!”
钟鉴也慌了,说:“对啊,雷高是和日本人一伙的,他入股公司,就想利用政|要的手腕,向日货日资大开方便之门,现在通货膨胀得厉害,大批商家又囤积居奇,到时候他如果大肆倾销日货,那我们全要破产!”
陆奕晨恼道:“你现在会算了?一个月前你就知道雷高找上你的麻烦,你等到现在才开始担心,来得及就有鬼了!再加上那个齐少繁从中作梗,看你这回麻烦大不大?”
钟鉴一呆,又摇摇头:“不不,先不用想得这么严重,我们现在只是设想,董事局其他人未必会同意的,只要他当不上常务董事,又不给他分股权,那还有转圜余地!万一雷高真这么难对付,我们就顺了齐少繁的意,跟他合作不就行了?”
陆奕晨骂道:“你傻啊,齐少繁和雷高有什么区别,都是野心勃勃的投机分子,要不然他怎么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方法?首先你自己要好好提防那个齐少繁,别再喝醉了口无遮拦,关于雷高,不说你也明白该怎么做了,你这个威风八面的常务董事,总不想以后都听日本人的使唤吧?”
钟鉴一边听一边点头,陆奕晨唠唠叨叨的数落虽然陆续有来,但他却照单全收,当真是听话得很。
一九三一年二月,正值新年喜庆,但苏州城内城外,却萧条残败,民不聊生,毫无过年的气氛。
商家破产的破产,歇业的歇业,饿殍满街,乱象丛生,物价飞涨,苛捐杂税,平日安于天命的老百姓全都不堪重负,偷摸拐骗换来的却是警|察更加严厉的惩罚,本就生活惨淡的人们更是死伤惨重。
常说,一个城市的街道是这个城市的窗口,但如今何为念从车窗外看见的路,却是污秽不堪的。
车开到市集路口,原本熙熙攘攘的繁华路口如今依旧人声鼎沸,只不过过去是小贩和顾客,现在则是游行的学生和大批的警察。
由于前方封路,司机只能另则他路,何为念看着这群意气风发的学生,不由得感慨丛生。
中|国有多少学生,就有多少希望,这点在如今倒是见得真切。没有人给他们勇气和希望,这些都是他们自己心里的火焰,陌生而稚嫩的脸庞无所畏惧,怀着一腔爱国热血高呼请命,纵使倒下一批,又会有一批重新站起来,继续拼命抗争,希望改变社会。
他们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中|国,所以他们不怕牺牲*,只要群体没有消亡,精神就能继续走下去。
如果他还是钢材厂的老板,他一定会加入到爱国游行的队伍,但时光已经无法逆转,他却不觉得痛惜,更不为自己惋惜。
他心中还是有一团火焰,只是这火焰,已被侵蚀得变了颜色,前进的道路也扭曲了方向,他再也不觉得做一个好人是值得自豪的事,骗人害人是可耻的事,当然他还是有善心的,只是对雷高例外。
是雷高亲手把自己送上不归路,就算哪天他突然大发慈悲不报仇了,毒|瘾的梦魇也会伴随他一辈子,既然已经这样了,索性拼个鱼死网破,能拉他一同下地狱,也是值得的。
他的计划很成功,但雷高远没有钟鉴那么好对付。
在那之后,尽管钟鉴据理力争,但在佐藤的里应外合下,雷高还是成为了能和钟鉴叫板的常务董事,当然在这之前,陆奕晨就已经找过他,他也出了不少主意,但最终还是无力回天。
这对钟鉴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毕竟他父亲在铁道|局的官位还在,人际关系也是一个不少,但陆奕晨始终觉得愤愤不平,觉得雷高迟早要威胁到钟鉴的地位。
何为念和陆奕晨,这对因利益而合作的伙伴,并没有因此感到灰心,他们都预见到即将会发生战乱,而因战乱而导致的生灵涂炭,是个人无法改变的大趋势,与其扼腕叹息,怒其不争,不如早做准备,用非常手段争得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