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此人正是蒋祁生母周姨娘。
“周姨娘,大爷人可就在上头呢!”
云卿定睛一看,是云湄身边儿的巧绿。那儿不过一个楼梯口,巧绿张开手臂“大”字站着,看着不成体统,却甚是威武。云卿心头正赞,却见周姨娘身边儿一丫鬟二话不说上前便甩了巧绿一巴掌,尖声高叫:“你蒙谁呢!如今茶庄那档子生意都是大爷管的,你当我们不知道?大爷必是在茶庄的!你当你们那狐媚主子就那么大脸面,不过就是个小产,自己没能耐养儿子,还有脸绊住大爷连生意都不顾地守着?哼!”
说起养育儿子,周姨娘越发得意起来,伸出手“啪啪”轻拍了两下巧绿的脸,洋洋自得道:“姨娘跟姨娘也不尽相同的,你那个云姨娘她没那个命!如今太太正帮大爷另觅佳偶的,隔几日正经大丨奶奶进了门,楼上这小娼妇蹄子莫说当姨娘了,未必不会被赶出去呢!”
丫鬟也符合说:“大爷惯入烟花之地的,什么样儿的女人没见过?好的就是什么不成体统的都疼,坏处就是哪个也没疼超过三个月的,不新鲜也就厌了!楼上那个狐媚的算算时候大抵也够了!”
巧绿那一巴掌挨得不轻,又让周姨娘一番拍打,一张小脸儿当即就高高肿起来,人却是岿然不动,目光视死如归。
眼见那周姨娘要再动手,云卿清咳两声,扶了扶发簪上的步摇,笑盈盈进门道:“哟,这可是周姨娘?”
周姨娘并身边儿三四个丫鬟齐刷刷回头,却都不认得云卿。
“慕大丨奶奶。”巧绿请安,却并不行礼,手臂仍是大张着。
周姨娘这才知云卿身份,又心想她云卿不过慕家一晚进门的平妻,与她这蒋家侧室相比也难说谁更金贵些。况且这云卿与她蒋家大姑娘蒋婉算平辈儿,你岂非就矮她一辈儿?四族想来辈分同论,如此一想,自然更不把云卿放在眼里了。
云卿却笑盈盈道:“巧绿,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周姨娘原是长辈,我姑姑既嫁了蒋大爷那就是晚辈,晚辈病重长辈过来瞧一瞧那是心意,咱们是万万不能拦着的。你可别不懂事,让开让周姨娘上去。”
巧绿左看看又看看,忍不住说:“可是大夫正号脉,大爷吩咐——”
“哎,号脉归号脉,犯不着就不让人看不是?”云卿上前放下巧绿一手臂嫣然一笑说,“再说了,周姨娘毕竟是蒋家老爷的姨娘,说来比我姑姑这蒋家大爷的姨娘尊贵万万分了,怎能让人家在这里等着?实是怠慢了!还不快请周姨娘上去?”
巧绿看着云卿颜色,略一顿,僵硬收手低头说:“周姨娘请。”
周姨娘让云卿一番话灌得醉晕晕的,当即满意地小腰一摆,跟着巧绿便走上了楼梯。一边走一边得意地说:“毕竟是慕家大丨奶奶,虽说年纪尚幼,却很有几分眼力劲儿,顶顶是个懂事的!”
云卿跟在身后笑而不语。上了楼自是整排的书架子,周姨娘接着道:“要我说,大爷的姨娘原该是尊贵的,毕竟入了蒋家哪里还有不尊贵这一说呢?可是慕大丨奶奶不是我非要嫌贫爱富,你这姑姑的身份当真是配不上我们蒋家这排场!你倒罢了,裴二爷女儿,岚园主人,虽跟我们蒋家差远了,可也算不丢人。你姑姑却只是赵御史的义女,你说好笑不好笑?若细究起来,纵是赵御史亲女儿嫁我阿祁我还嫌亏了呢,竟还是个义女,蒋家哪里有人看得上眼呢!也是你这个姑姑不要脸了些,居然勾引我们阿祁,活该落了胎居然还连累我阿祁挨打,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待会儿我必不会轻饶你那姑姑的,劝你也别掺和了,趁早划清界限免得啊,因这种低三下四贱亲戚受了连累!”
云卿笑意越发深了,看着正前方死盯着她们的人止步不动。
周姨娘仍是没看到蒋宽,情切切意察察继续劝道:“如今落了胎又挨了打,我估摸着太太意思,原是想干净利落打到不能生的,谁知不知哪个没眼色的竟去喊了大爷回来,如今听说虽落了些病根儿,倒也不是不能生了,白搭了太太狠了一回心,啧啧……”
“姨、姨奶奶!”周姨娘丫鬟突然战战兢兢指着前面惊呼。
蒋宽黑着一张脸如同嗜杀的阎罗王,逼得周姨娘当即就如筛糠一般哆嗦起来了。
“大、大爷怎么会、会……”周姨娘抖抖索索开口,结结巴巴说不成话。蒋宽却干净利落,低吼道:“滚!”
云卿却冷笑一声,上前两步盯着蒋宽道:“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