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便隔三差五来店里调笑他。有时买酒,有时不买。往常屠飞鸢在的时候,四两拨千斤就给挡回去。今日约莫瞧着屠飞鸢不在,竟是过分起来了。
妇人见阿容不动弹,咯咯一笑,一手则提了酒坛,说道:“小兄弟不来取?莫不是要白送给夫人?既是如此,便多谢小兄弟了。”
“慢着。”阿容不等妇人提了酒坛,便一手探出,托住酒坛手腕一转,完完整整拧了回来,“一坛酒,十两银子,夫人不给银子,不能拿走。”
妇人咯咯笑得暧昧:“小兄弟可真是绝情。数月之前,我还赠过你一身衣裳,你为何连个好脸色也不给我瞧?”
阿容的鼻子又皱了起来。妇人几个月前的确给他买过衣裳。是那日参加吃包子大赛,阿鸢带他买衣裳的时候,他喜欢的衣裳贵得很,阿鸢不肯给他买,是这妇人送了他。
瞧着妇人轻浮的脸,阿容扬起了下巴,骄傲道:“阿鸢说了,我长得好,笑容最值钱。看我笑一下,就要给银子的。那****对你笑了,才不欠你什么!”
妇人顿时噎了一下。随即,眼珠一转:“小兄弟,你的笑容多少钱一个?”
阿容皱了皱鼻头,随口说道:“一百两银子一个。”
他扬着下巴,漂亮的脸孔带着微微的倨傲,说不出的勾人。
陈氏不觉看呆了。
“一百两银子买一个笑脸?”陈氏盯着阿容的脸,语气暧昧轻浮:“不知多少银子买你一个晚上?”她乃镇上有名的俏寡妇,不缺银子,就缺中意的男人。
阿容被她的眼神盯得不悦,眉头拧了起来。就在这时,蓦地门外一个声音传来:“只怕夫人付不起价钱。”
“阿鸢!”阿容的眼睛一亮,立时迎了过去。
陈氏皱眉,转身看向屠飞鸢:“屠姑娘说什么?本夫人付不起?不知是什么价,屠姑娘不妨说出来,叫本夫人开开眼?”
“夫人还是不要想了。”屠飞鸢面上不见恼意,笑吟吟地道:“我们家阿容虽然长得好,却太过年轻了,男子气概很不足。我给夫人介绍一个人,保管夫人见之丢魂。”
陈氏听到这里,不由问道:“是什么人?”
“轻尘酒楼,二楼左手边第三间厢房。夫人倘若进得去,我敢打包票,这辈子再也不会对其他男人动心。”屠飞鸢轻笑一声。
陈氏虽然心存犹疑,但听屠飞鸢说得有鼻子有眼,连厢房位置都说得清楚,不由便信了。又听屠飞鸢说道:“这人并不常出门,这次见不到,下回就不知何时了,夫人赶紧些吧。”立即放下阿容,转身匆匆去了。
“阿鸢,你方才说的是谁?”妇人走后,阿容有些不高兴地道。阿鸢居然说他没有男子气概,比不上别人,他一点儿也不服气。
屠飞鸢勾了勾唇:“还有谁?不就是玉轻尘。”居然诈她的酒,且给他找点麻烦,叫她出一口气。
阿容瘪了瘪嘴:“阿鸢觉得他长得比我好吗?”
屠飞鸢偏头觑他:“你觉得呢?”
“自然是我长得好!”阿容扬头道。
屠飞鸢不禁一笑:“我也如此觉得。”
“可是你方才说我没有男子气概。”阿容不依不饶。
屠飞鸢低头,瞧着他单薄的胸脯,又想起见到玉轻尘时,他成熟青年男子的身形,低低笑了笑:“男子气概是什么?能吃吗?”
阿容想了想:“似乎不能吃?”顿时高兴了,将此事丢开。拉着屠飞鸢,说起话来。
待到天色不早,两人关门打烊,到轻尘酒楼挑了些活鱼肉菜,提着回了家。
玉轻尘还等着好酒,故此曹掌柜叫阿全驾了马车送两人回家。回到家后,屠飞鸢取了两坛好酒,叫阿全带走。送走了阿全,才对阿容说道:“你去干娘家,叫干娘配些药带来。”
阿容听完,便一溜儿烟去了。
他去得快,来得也快。抱了一大包东西,进了屋便搁在桌上:“干娘说,这个是洒在地上的,但凡衣角沾上一点,便再也洗不掉。这个是涂抹在门柄上的,手上沾一点就烂。这个是……”
一只只纸包,平摆在桌上,屠飞鸢听着阿容的介绍,一边咂嘴,一边忍不住笑。
“我们干活去。”听完,屠飞鸢挽起袖子,喊了阿容开干起来。
藏着佳酿的入口,就在屠飞鸢的床底下。屠飞鸢打开地窖的门,率先走下去。阿容抱起毒药跟在后头,也向下走去。
下面空间并不大,不过二三十方,堆着数十只小坛子。屠飞鸢取了药粉,在酒坛的坛口周围抹了一圈,又在周围洒上一圈。出去后,又在地窖门的门柄上抹了一圈。做完重重防御,勾唇一笑:“这回看谁敢盗酒?”
第一个防的人,就是周监正。至于其他人,谁碰着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