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还是自己的亲骨肉,如何能眼看着他死于乱马践踏之下。
“快救团山王!”熟悉赵措心事的符天来高呼。
可惜群马惊奔,场面完全混乱失控,几名班直侍卫们虽想上前,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而在这场混乱之中,置身于群马奔走之中的团山王的情况是十分危险的,虽然被几名忠心的内侍帖身围在中央,但如果几匹马冲撞过来,被撞散然后踩踏成肉泥也不过是转眼间的事。
皇帝赵措的脸都白了。
“发箭!射死这帮畜生!”赵措下令道。
尽管这批惊奔的马匹都是出身名种,在各地又千调万选才能送进皇宫的马苑之中的,其中不乏赵措平日间喜爱的良驹,但此时赵措完全顾不得这么多了。
如果人危险,那就杀人。如果马危险了,那就杀马。这对于赵措而言是一个像铁般的规则。
“不行,官家。”符天来忙制止了赵措,提醒道:“团山王还在其中,须防有流矢误伤皇子啊。”
班直侍卫们虽都是精兵良将,平常引弓射马当然没问题。可此时群马乱奔,根本没法瞄准,没法瞄准,也就是说可能有箭支乱飞——也就是说,可能会有几支飞到团山王的头上去。
“那怎么办?”赵措急了。
符天来也没辙,投鼠忌器啊!
这时,他身后银发解须的鲁如惠突然动了起来。他像个弓腰闪电般的冲进了惊马之中,动作之快,如一匹窜出去的豹子。一把捞过了团山王,夹着他一边闪避惊马的冲撞,一边伺机往外“突围”。
可是惊马实在是奔突杂乱,来去无序,只是嘶鸣着不停的在场中冲撞着。鲁如惠夹着个孩子本就让行动上的灵活度大打折扣,光躲避四处乱窜惊马就已经很辛苦了,一时间哪里还能寻的到路冲出去。
这时班直护卫的左统领将军王行闻讯急匆匆地领人赶了过来,开始指挥着手下军士们上前捕套、安抚惊马。鲁如惠见状,急切间喊道:“王将军,先接住团山王殿下!”
王行闻言一抬头间,鲁如惠已经胳膊一甩,把原本夹在腋下的团山王改来双手托抱,然后弯膝坠肘,身子猛得向上弹起两尺,同时双手一起向斜上方一送力,团山王立即被抛了起来,向着王行飞去。
王行也是老行伍了,反自敏捷、身手矫健,立即窜前两步,身子一跃,稳稳的将团山王接了下来,然后返身送回到赵措的身前。
“陛下,团山王安全了!”
直到此时,已经完全吓呆了的团山王看到父亲的面孔,才略略回过神来,嘴一张,“哇————”的一声,开始了嚎啕大哭起来。
赵措却根本没有时间去管顾哭泣的儿子了,目光投向兀自留在惊马群中的鲁如慧,急切的向王行下令道:“不惜一切代价,救出鲁老将军!”
不管是太朝还是在野、在仕林还是在军旅,鲁如惠都是一个会让人仰视的存在。尤其是在自己刚登基不久,却山河糜烂、金敌狼视的时侯,像鲁如惠这种既经验丰富、又能公忠体国的四朝老将,对赵措而言,是无比珍贵的。
有此一人,足敌千军;失此一人,万金难易!
可此时惊马群中的鲁如惠已是险像环生了。抛掷团山王的动作,让他本来就不能全心的躲避惊马,抛出团山王后,他脚一落地,就让一匹在身边冲过的惊马引的一个趔趄,然后勉强再躲开两次马奔后,终于让一匹马一头撞飞在了地上。
再怎么说,鲁如惠也是一个已经年纪年达七十的老人了。虽说有多年的军旅生涯作底,教书时也锻炼不辍,身手看似仍是敏捷,但必竟已经不能和壮年时相比了,这一跌倒,疼痛且不说,胸口一口闷气便憋得他难受,眼前金色乱冒,动作也开始迟缓了起来,挣扎着想要再次站起时,一匹奔马经过,烈蹄如砸锤一样踩在鲁如惠的腿上,鲁如惠一声惨叫,差点昏死过去。
“快救鲁老将军,可以杀马!”赵措看到这一情景,越发的急了。
“遵命。”王行一抱拳,向着鲁如慧倒身处就冲了过去。他不敢放箭,却在身子虎掠的同时,手腕一翻,已经“刷”的一下子抽出了腰间的战刀。
既然皇帝已经下令可以杀马,那他王行就再也不会顾惜,只要是挡路的惊马,王行为争取时间干脆也不避让,只是身子微一侧间,挥手就是一刀,立即就有一个马首洒着血雾飞上半空,而此时王行早已如电般的侧身继续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