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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林中只有狂风吹落的残枝和漏进的雪风。
孙狗子和李通一起扑上来死死地抱住了宋君鸿:“大人,您冷静些、冷静些!”
良久,宋君鸿一松手,战刀掉在地上。他自己也坐了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慢慢地,宋君鸿脸上的神色慢慢地恢复了正常。他苦笑了一声:“前有暴敌,上有残宦,纵有长剑,难斩阴霾,奈吾辈何?奈天下何?”
眼瞅着已经天到午时了,宋君鸿这才想起来自己和这几十号兄弟们都一天多粒米未尽了,便领着几个人在林中采摘了些夜菜,还猎了几只野兔子,回来后搭了个简单的火堆,准备让大家在这里先简单的休息一下——否则不用敌人再来打,他们自己就必已先跨掉了。
李通拎起那几只野兔子准备烤了来吃,拔如短刀来对着兔子扎了几下,却总是扎不好,反倒是让兔血溅了一手,他禁不住地咒骂道:“把他娘的,想不到砍只兔子比砍金兵还难!”
李三狗和孙狗子两人在旁边看的咯咯直笑。
宋君鸿走上前去,拍了拍李通说道:“这个你不行,还是我来吧。”说罢从他手中把短刀接了过去。
看着宋君鸿熟练的进行去皮、清洗、又架在树枝上进行烤制。李通在旁边问道:“大人,想不到您对烹饪之道也如此熟悉。”
“我只熟悉烹饪野味,你若让我做宫庭大菜我可做不出来。”宋君鸿现在心情也恢复了一些,他笑着说:“我出身于一个猎户之家,从小跟家父入山狩猎,以山林为家,才无意中学会的这些烤制方法。”
“原来大人是出身于......”李通吃惊地说道。
“微寒?”宋君鸿笑着接口,帮他那个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词儿给抖擞了出来。
李通有点窘迫,宋君鸿却完全不以为意:“英雄也可以出微寒嘛,再说咱们这些军中兄弟大多也都是出身于微寒之家的,有甚丢人?”
“大人满腹经论,属下还以为大人是出身于书香门第呢。”李通不好意思的解释。
“我是跟着县里的学堂学的。”宋君鸿说起求学,就不禁想起支持他去读书的父母和授业的郑知庆,眼下他们都或已不在人世或生死未卜,心下不由的难过,便转问道:“你呢?我看你也识得一些字,在哪里学的?”
“小时在货栈中帮过三年工,跟着帐房先生识得了一些字,却从未正经读过书。”李通答道。
“想去求学读书吗?”宋君鸿又问。
“想!”李通眼中闪过一丝热切的光芒,但随即又暗淡了下去,连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不过......等打完这仗再说吧。”
“我倒是认识一些书院的先生,将来或者可以......”宋君鸿的话还没说完,便突然听到一名负责巡视警戒的卫兵高声喝问道:“是谁?”
耳畔听到这声示警,宋君鸿和李通他们立刻一伸手就把腰中的配刀给抽了出来。“战斗序列!”宋君鸿低喝了一声,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士兵们也都一翻身站了起来,挺枪握刀的互相依靠排做了一种简单的战队。
众人都全神贯注又心惊胆战的望向四周,却什么东西也没有出现。
既没有敌兵,也没有野兽。
宋君鸿向刚才发声示警的那名士兵问道:“出现了什么情况?”
士兵指向前方的一处山石:“刚才我好像在那里看到了一个人影。”
宋君鸿向李通一打眼色:“领几个人过去查看下情况。”
李通应了一声,伸手点了四个人,然后猫腰从几个不同的方向就包抄了过去。
那片山石后果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不一会儿的工夫,李通就从那里揪出了一个人来。
因为那人穿的是汉人衣着,所以李通倒是没有太动粗,只是押着他来到了宋君鸿的面前。
“大人,这个人在那里鬼鬼祟祟地观望我们。”
“我没有,我没有。”那人慌忙摇手:“我只是想看看你们是不是金兵。”
宋君鸿笑了起来:“难道你看我们像金兵吗?”
那人这才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这支浑身伤痕衣甲破烂的军队,身上大团的血污,手里攥着刀枪蛮吓人的,不过从衣甲上看的确不是金兵的样子。
当他抬眼看到了宋君鸿脸孔时,神情分明呆怔了一下。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东西一样,使劲地揉了揉眼情,又盯着宋君鸿使劲的看了半天,才试探着问:“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