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的,各军的兵员战力消耗都很快。两支厢军部队减员四分之一,士气有些低迷了。本地的禁军也死伤三成,而最具备战斗力的捧日军中的两个营每次都是城头白刃战的主力,死伤比也最惨烈,其中一个营已经完蛋了。另一个营,也死伤近半。
城防空虚,兵员不足请求支援的告急一天能向种慎发上好几次,无奈何种慎只好把现在还能调动的少的可怜的兵力中找出一个厢的厢军和一些百姓组成的乡勇、义勇派上前去。
此时,所有还能抡的动刀枪的人都需要上战场,没有人可以例外。所以,原本已经打的只余下十一个人,正在休养的第三营也被重新指派去参加城东的守城了。
来宣布命令的人曾是种依尚的老友,他不无遗憾的告诉宋君鸿:种太尉不是没有想过要把第三营最后尚存的这一丁点儿人都留下好做将来第三营重建时的种子。但现在金兵的攻城越来越疯狂了,而一旦平江府城破,可能大家都得完蛋。有道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啊!所以只好让宋君鸿他们裹好伤口,上去再打一仗。
七天!只要他们能在城上守得住七天就可以了!到时太尉就会尽量想办法让别的人再去轮守,把他们换下来。
宋君鸿并没有说什么,带领着手下这十名弟兄拎起刀枪弓矢就往东城去了。
现在种慎连自己的侍卫亲兵都大半派上城头了,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人人都看出来了种慎的意思:除非从他种慎和这一城军民的尸首上跨过去,否则金兵就别打算越过这座平江府,种慎是打算死守这座城。
不投降,不弃城!
当不敌金兵的入侵锋锐时,宋军也曾抛弃了一些城池。其中有些是守城的将领胆小惧死,但也有小部分是在考虑全局的情况下主动放弃,以达成收缩防御的目的的。
但这座平江府城种慎不放弃。这座城如果一旦放弃,那么入侵的这支金兵的右路军就可以斜插直入,一个月内便能威胁南宋的都城临安。所以,这只能是一个种慎要么守住,要么战死的地方。
好在这平江府城城高池深,城中粮草积蓄也多。再加上种慎也是当世名将,在他的指挥下硬是将金兵挡在城下足足两个月而不能再前进一步。从南侵以来一直势如破竹的金国右路军终于不得不止步于平江府城下。
宋君鸿并不知道的是:金主完颜璟在听说了右路军的现状后,派出来的信使驸马都尉仆散揆已经在半个月前到达了城外的金兵大营。仆散揆捧着完颜璟的制诰,当着满营将领和女真族贵人头领的面大声的斥责右路军主将完颜木里安统军无能、怠误战机,令其必须在月内破城,否则便会被削职押回中路军的皇帝驾前受审。这给了完颜木里安巨大的压力,也是最近这几天金兵攻城日益激烈的原因。
所以当宋君鸿一行登上城东的城墙时,城上的守军已经刚刚经历过了一场金兵的攻城尝试。他们总是这样,一次次被打败,但又一次次再次扑过来。城下已经堆了大量的金兵和其属族兵的尸体,可谁都知道,下一次攻击的到来,必然不会让他们等的太久。
宋君鸿拦住了一位正在抬运伤者下城墙的厢军军士问道:“请问捧日军第一营在哪里?”
那名厢兵朝身后七丈远的一处女墙处一指:“喏,女墙那一边上的那些人就是。”
宋君鸿领人过去时,却见一些身着捧日军军甲的人正在彼此互相帮着清理伤口,缠绕伤带。偶尔几个伤势较轻的正疲惫的柱着枪杆坐倚在城墙上休息。
宋君鸿打眼四下看了下,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看年纪约四十来岁的披山字甲的武将,正沉默无声的擦拭着战刀上的血绩,想来便是这第一营的营指挥使王成了。
他走过去到得那人跟前,并腿一横臂行个军礼道:“左厢第一军第三营营幅指挥使宋君鸿,前来向第一营王成指挥使报道,并听从指挥。”
“你便是宋君鸿?”王成抬起眼来打量了一下他,又把目光描了一眼宋君鸿身后的那十个人:“这便是其余的那十名勇士吧?”
“是的。”宋君鸿答道:“不过是些还活着的人,谈不上勇士不勇士的。”
王成笑了起来:“宋指挥使太过于自谦了。第一营转战敌后,血战回城的十一勇士故事已经传遍了城中。你们也算替咱们捧日军争了脸了,从你们的故事传开后,那些厢军和义勇们看我们的神色就更是两样了。”
宋君鸿笑了笑:“王指挥使达誉了。”
王成却并没有接着宋君鸿的话头继续客套,反而笑了起来:“或许我们第三营很快也会变成这样的勇士样板了吧?只是——不知我们第三营届时还能不能存活下十一个人来。”
宋君鸿无言的抬眼扫了一下四身的第一营军士,他们来前听到的消息是第三营还有一百四十多个能继续做战的军士,现在看来,怕是可能连百人都很勉强了。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争战几人回?只有这时,举人出身的宋君鸿才算真正的理解了这句诗中的含义,而这座城中,不知还有多少和他们第一营、第三营类似的军旅,他们的奉战与牺牲,对于当下这场战局的胜负最终有多大的作用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