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韩府送去吧。不用具名,我的身份不方便公开接纳朝中大臣,你只需说是洪湖故人所送,韩书贤就自然知道是我了。”
符公公点头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赵措又摸过了那本戏文,瞅了眼绯页上的具名叹了口气说道:“宋君鸿、刘羽?真是两个有趣的家伙啊!想不到我堂堂一个皇子,却还不如书院中的两名举子来的自在些!”
赵措在扶案怅叹时,尚在岳麓书院中的宋君鸿尚并不知道自己居然让一名皇子国公羡慕成这样。他的确是有点自在的剔了剔牙缝中的菜叶,和几个死党一连吃了好几天的馆子,现在又开始觉得书院食堂中的饭菜可口起来了。
他回屋去小小休息了一把后,便夹着书本笔墨向书斋走去,据说今天晚上有位名士要来书院讲学,他并不想错过。
他并不知道,从今天开始,便有一双暗地里的眼睛偷偷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当他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一条蒙面的黑影,四下瞅了眼无人注意,迅速的溜进了他的屋子。
他在屋中翻找了一遍,却无甚值得注意的结果,正在四下打量着看有没有些个奇异的地方时,突然又有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了起来。
“你在找什么呢?”
蒙面人猛地回头,却发现书院中的弓马夫子王矢提着一柄阔面的马刀,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他。
蒙面人也不答话,静默了一下后,突然猛得移身向屋中的窗户处窜去,却不想王矢已经抢先一步奔过去拦在了窗前,大喝一声;“给爷爷留下吧!”马刀已经向着蒙面人的面门拍下。
蒙面人闪身躲过,又想从门口冲出去,却又让王矢抢先一步拦截了下不定期。几次冲突无果后,终于抽出了腰间的钢刀,低吼了一声,挥刀对扑了上去,二人瞬间便叮叮当当的战在了一处。
刀来剑往中,转眼两人就战了三十多合,蒙面人似本身战力就不济于王矢,心下又急于离去,渐渐落于下风,再过得几合,王矢大喊一声:“撒手!”果然蒙面人手中的兵器便被应声磕飞。惊骇中本想后撤,不想王矢闪身一记扫脚,正中他的面颊,立时飞跌了出去。待到地上挣扎起来时,王矢手中的马刀已经闪电般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蒙面人似是无奈的呻吟了一声,终于放弃了继续抵抗的打算。
“算你识相!”话声里又一个人影从屋外转了进来。竟然是鲁如惠,原来他刚才一直就在观战。
王矢一把把蒙面人脸上的黑巾扯去,瞅着那人的脸孔看了一眼,怒道:“老二,果然是你!”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是我?”那黑衣人有点惊讶的问道。
“从你一进来开始,我就觉得你的身影很眼熟。后来一交上手我就开始确定了,咱们从小在一起练刀长大,我对你的武技还不熟悉?”王矢怒道:“只是我倒真个希望来的不是你!”
“早知你也在这里,我便不该接这项任务的。”黑衣人话里颇有些懊恼。
“我半年前才来到这里,且还改了名字。”王矢答道。
“世事难料啊!”黑衣人哀叹道。
“难料个屁!你不在军中好好的带兵,跑到这里当什么蟊贼?”王矢截口喝骂了一句。
黑衣人扭过脖子去,不答话了。
王矢对鲁如惠说:“鲁老,还真让你猜中了,果然有人要来调查宋君鸿。”
鲁如惠点了点头,笑道:“李后性情,向来如此。”
王矢一把揪过了黑衣人的衣领怒声问道:“老二,你真的投靠李后了?这趟任务,便是出自她的授意?”
黑衣人嘟囔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何苦还要再来问我!”
“你!”王矢气的伸出手去想要抽打他的样子,可还是又放下了。骂道:“老二,你好不争气!投靠谁不好,要去投靠那骂名满天下的妖后?”
“现在是李皇后只手遮天,不管是谁要在朝中出头,哪个不得要仰她鼻息?我们王氏虽然没落了,但好歹也算是大宋朝的将门,不去投靠李皇后,难道都学大哥你这样,跑到这个书院中来做个教书的夫子?”黑衣人也怒声回道,他一梗脖子,肌肤便帖上了王矢手中的刀锋。
“算了,挽强,把刀收起来吧。放你兄弟走!”鲁如惠突然说道。
王矢吃了一惊,问道:“鲁老,这样可以吗?”
“没有关系。据我所知,你兄弟这几年虽然依附李后,但却并无多大劣迹。”鲁如惠笑道:“罪不致死。”
那黑衣人原本已经做好了饮刀而死的准备,不想这时却突然可以死里逃生,也呆问道:“你真不怕我回去向李后报告?”
鲁如惠走上几步说道:“我同样敬重你们王氏的历代先贤。从王韶时起,你们家族定土蕃、战西夏、抗女真,哪一代不是铮铮铁骨的军中好男儿?你若真的爱惜你们王氏的将门名誉,就应该明白李氏对女真人一再屈辱求和,是对所有在抵抗异族入侵的战场上抛头洒血的大宋将士们的侮辱!”
那黑衣人闻言缓缓垂下了头去。
“你走吧!”鲁如惠上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回去后如何向李后汇报,你想好了没有?”
“想好了!”黑衣人抬头答道:“这里一切正常,并无任何对李皇后不敬的迹象。”
“不!”鲁如惠摇了摇头,说道:“要说书院的确有对李后不满的情绪存在。”然后他又指了指自己:“那就是老夫我!那出戏其实也是我搞出来的,只是假借着宋君鸿的标点符号的大势,想要附会其上,以便于流通到各地罢了。宋君鸿本与那出戏文没关系,只因是我的学生,我要求他这么做,他也才不得不从的。明白了吗?”
“这……李皇后会信吗?”黑衣人犹豫了一下。
鲁如惠仰天长笑道:“老夫是朝野有名的抗金派,与李后的政见也素来不和。借戏文之名行讽骂之实合情合理。再说了,那戏文中有国家兴败之叹,人情是非百态描写,非饱经人世的人不易为之。说这一切是老夫在背后所捉刀代笔,不比那个只有十六岁的娃娃更让人觉得可信吗?”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点点应道:“王行明白了。”然后他又跪在地上望向王矢,说道:“大哥善自珍重!家中老母和子侄我都有照顾,无需担心!”说罢磕了一个头,起身拾起刀,推门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鲁老,谢谢你答应放我兄弟一条生路。”王矢幽幽说道。
“杀了他,只会让李后更加起疑,那样反而祸害了宋君鸿。再说了,我纵使要求杀了他,你又真的能对自己的胞弟下的了这个手吗?”鲁如惠笑了笑,转身也走了出去。
待宋君鸿听完课回来,推门后望着自己屋里凌乱的桌椅大吃了一惊。再抬头处,却发现黑暗里王矢柱着马刀,沉默的坐在他的屋里一动不动。
“王、王夫子,您怎么来了?”宋君鸿觉得有点怪异,颤声问道。
王矢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抬眼打量了他一下,轻声的问道:“你想习武吗?”
“嗯!”宋君鸿想起来书院路上遇到的重多事件,很快就作出了决定。
“好!”王矢说道:“从今后,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