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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人名有误,崔杞改崔谡,v章修改繁琐,所以就只在这章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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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是你吗?”
轻柔柔的音调,却分明给人以确凿无疑的感觉。
苏进转递图纸的手滞住了,他扭过头去看,这过程,就如同将一朵雪莲花层层剥开,最终露出那最美丽的花蕾给人看。
他因为意外,而不自觉的将下巴微微抬起,不过即而就变为应答的一下颔首。
“哦……”的长长一声。
这样的偶遇对他们来说,或者对他们的朋友来说,是听着都觉得美好的事,但落在那崔家大少眼里,就完全是糟心了,他直接把袖子横在了苏进面前。
“这位兄台好是面生,且不知是哪里人氏?来陈留……可有路引介绍啊?”
他终于露出了在皮肉下的獠牙,身后几个衔金钥匙出生的少爷亦是嘴角一边翘起,斜睨着看苏进解释身世如何清白,买卖如何艰难,这听得他们更是可乐,完全是看傻瓜一样把怜悯的目光投过去。
在探明苏进底细的崔大少爷再次露出了笑容,“那可真是不赶巧了,今日望江的文会只邀士林中人,实在没有给商家预留坐席,是在下考虑不周,说来多有惭愧……”
他唏嘘哀叹的,本是想让对方愤慨,然后再压而羞之,这样才能在佳人面前树立只手遮天的形象。可不想,对面这软骨头居然真露出了俩分怅然,“那可真是遗憾了……”而后就若无其事的要领着李清照一块告辞。
富家子弟们愣了下神。还是官衙内周彦先反应过来,拦住了他去路。
“这位姑娘是周某座上之宾,兄台这是何意?”哪怕是看出些苗头了,但强留个商家女子还是不成问题的。他如是想。
苏进也站住了,和气的朝他拱拱手。
“拙荆适才若有怠慢之处,鄙人在这儿就给诸位陪个不是了,还望诸位海涵一二。”
“……”许久,对面几个自命不凡的少爷都没合上微张开的嘴,没想到闹了这么大个乌龙,若是传出去,那他们还有何脸面继续吟诗弄词,于是,一傅粉的、眼睛尖细的少爷跳出来人群。指着苏进的鼻子背道德经。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宵小商贩竟敢当众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他又转过身对崔谡作揖,“崔郎君乃崔公爱子。素来惩奸除恶,义名远播,今日路遇此等不平之事,我等自当为郎君马首是瞻!”
他这话信息量略大,旁边周彦、庞蠡几个半晌才反应过来,赶紧呼应,怎么也不能让一小贩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而崔谡就更巴不得了。
“来人!将此獠押回衙内候审!”
他左右刚动,苏进身后那两个彪形大汉就顶到了前头,双手抱怀,崔谡手下见两人体魄刚硬,一时间便是弱了几分气势,互相间以目催促。正是僵持间,门外忽然的一阵言笑声打断了他们。
“如此甚好,那李某在这儿就多谢陆主簿了。”
“举手之劳而已,李郎君言重了。”
这声音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下显得极为突兀,众人不禁扭头望去。只见门口进来一撮锦绣体面的人,崔谡看见为首人物,眼珠子霎时转溜了起来。
“陆主簿怎得也来文会凑热闹了?”
那人正是陈留主簿陆煜不假,他在听到声音时不禁抬头,旋即恍然,唤了声文立,两人虽然关系不深,但总归是表面的和好,并且作为礼貌,他也顺便将身边的李霁介绍给这位知县公子。
“在下章丘明水李霁,表字康非。”李霁点点头,便算是见过了。
不过崔谡在听得章丘李家的名号时,眼睛明显就亮了,“且不知章丘的李老学士与郎君是……”他还是要坐定一下。
“正是家父。”
李霁一拱手,全场瞬时哗然,尤其是那些个县学士子,眼睛岂是点了芯的灯笼可比:那这人不就是李家才女的兄长?
出于正常人的动机,围着李霁的人是多了好几圈,李霁迫于礼节应付,旁边看在眼里的陆煜立即将旁人格挡开来。
“今日李郎君还有要事处置,就改日再叙了。”
“哦?这都年关了,李郎君怎得还来陈留?”
他们中有人询问,而崔谡直接就是排到了人前,“陈留这一亩三分地,崔某还是说得上话的,李郎君且说所为何事,崔某想必能帮上一二。”
李霁知他殷勤,虽谈不上喜欢,但毕竟是不打笑脸人,所以就颇为客气的让他留意一下京师一品斋的苏仲耕。
“苏进,苏仲耕?”
人群喃喃,京师的报纸也有传到陈留,是有过耳闻的,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先打个包票是没问题的,于是便一一应承下来。而楼上的女眷,在听见苏进回乡的消息时,不禁都探出窗来瞧,也有竖起耳朵听的,她们眉宇间舒展开来笑容,却是比听到金主来了还要欢喜。
“是嘛,苏先生竟然回来了,有闲了可定要去拜访。”
“听说那梁祝曲在京师风靡一时,人皆传颂,奴家可要去求教一番。”
……
崔茵茵见着舆论倒向清晰,在看了眼李霁后道,“我陈留出此人物甚是难得,兄长这次怎得忘了请那苏仲耕与会?”
收到暗示的崔谡立马作遗憾神态,“对对对,这回却是为兄疏忽了,竟然忘了我陈留还有此等大才……”他俩在那儿唱双簧,李霁看在眼里,是想笑又不好笑,正准备和陆煜抽身赶路时,那边的崔谡终于是想起了正事。
“陆主簿且慢。”他叫住陆煜。
“文立还有何事?”
崔谡眼角冷冷瞥了眼另一头的苏进,转而又在陆煜面前换上笑容。“见陆主簿现有公干,文立本不欲打搅,但今日所遇之事实为世之愤慨……”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眼下见陆煜来了。那自然给这位主簿大人操办更为妥当,毕竟……他是个读书人。
那头的陆煜马马虎虎地听着,只拣了几个重点,强抢民女?他心里摇头,肯定又是和谁拌了口角。
这样的事儿他遇到多了,无非就是处理特权阶级的问题,按照他一贯的思路,肯定是先教育一下底层,而后又宽以仁和的放底层一马,这样既不会掉了特权脸面。也不会让底层受到实质损害,不过,今天这老思路似乎要改改了……
陆煜顺着崔大少爷指过去的方向望去,见人群让出的夹缝中,那头的书生居然无奈地朝他笑了笑。旁边少女安静的守着,应该就是他们嘴里的那个柔弱民女了。
呃……
他没有立即出声,或者说耳朵边上都是崔谡及一竿豪义的唾骂声,正所谓三人成虎,说的就连他都要信了。
“陆主簿,此人来路不明,必须严办!”
“您看他身后站那俩人。一看便是鸡鸣狗盗之辈,我陈留如此安治之地岂容奸佞妄行!”
他们说的口干舌燥,可这位主簿大人却是一点动作的意思都没有,倒是回过头来问李霁,“李郎君,您看看。可是陆某眼花。”李霁本不意参与,但陆煜突然的让开身子,使他视线自然而然的铺展到了对面。
“苏…苏郎君?你……”怎么在这儿、这话却是还在喉咙里。
他这惊疑之色看在旁边一众士子的眼里,都生起了错愕的表情,他们左顾右盼。开始都不明白这位李家少爷所言何意,直到对方目光定下时,才明白是指的那个“小贩”。
苏郎君?
姓苏……
人群里慢慢有人顺着这思路醒转过来,但深陷其中的崔谡却慢了常人一拍,他还小心翼翼的,“李家郎君识得此人?”
李霁看向他,张了张嘴、表示诧异,旁边已经反应过来的陆煜开始活络心思,视线从崔谡脸上扫过。
“文立此番怕是误会了……”
他这一句就给事件定下了基调,好让别人都有一定台阶可下,“这位就是一品斋的苏仲耕,难道文立不曾印象?”他又笑道,“茵茵适才不就说了,这苏郎君可是我陈留难得的俊才人物,既然如此,那又岂会是宵小恶毒之徒,我看啊,文立怕是听了他人谣言了。”
崔谡眼睛干睁着不眨,久久然才长哦道,“是、是这样啊……”他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而后就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旁边的崔茵茵也是如此,甚至因为这种乌龙而倍感羞恼,“你……你就是苏仲耕?”她那双含水的眸子望向苏进,对于这个大名鼎鼎的书商她是有所了解的,甚至也会因为《倩女幽魂》而对著者备生好感,但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和他见面。
那头点点头,貌似先是愕然了下。
“哗——”就此全场再次喧腾,男子们纷纷探过去目光重新审视,不过楼道上招帕的姑娘们就不会如此镇定了,她们推推囔囔的催促下楼。
“苏先生来了!”
“写宁采臣的苏先生来了!”
“哪里哪里?!”、“哎,你踩到我裙子了!”
酒楼里作为红牌深藏的清倌秦绣此时也撑起了支摘窗,她探出螓首,见底下大堂满是黑压压的人头,不知为何,手里那握着的《葬花吟》卷头渐渐起了褶子。
姑娘家们虽然反应热烈,但却没个簇拥到前头与苏进说话的,蹑手蹑脚的,还有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原来这就是苏先生,与想的可是不大一样。”、“嗯……有些瘦了。”
之前那被姐妹戏谑的小清倌夹杂在这些胭粉中,婴儿肥的小脸都被挤成了扁饼,旁边还有人调侃。
“雁子,你的宝哥哥来了,还不到前头送茶咯~~”
“就是就是,看你这模样,倒也是单薄的很,岂是般配可说。”
这些的开心话虽然只是打趣。但确实隐露了人心里一些开心的因子,那雁子咬着唇,紧紧地抱着怀里那本石头记,单薄的身子虽然让她像一叶浮萍般飘摇。但内中的信念却如风帆一般越加坚韧。
最终,也不知是谁在她背后推了一把,让她一个踉跄到了苏进面前,打断了苏进与李霁的寒暄,旁边李清照眨了眨眼,看了下这个突兀进来的小姑娘。
“我…我……”她涨红了脸,说了些宝黛之类的话,极为局促,但到了最后,却是眸子里的水光黯了下来。
“可惜我不姓林。”
这本是姐妹打趣她的话。在却又是如此真实,她好泄气。
那头的苏进显然是怔了下,不过马上又微笑起来,“是嘛,那你信命吗?”
“姓命?”女孩眨了眨眼睛。有命这个姓吗?她摇了摇头。
“那就好。”苏进点点头,“你再回去看看,书里应该还有其它的东西。”
那女孩儿想想,便抱着书回到了人群,旁边立即一窝蜂的姐妹涌上,说些嬉笑话。
这段儿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影响,倒是远处窗格儿上的红牌姑娘秦绣合上了支摘窗。重新审视起手上的《葬花吟》,默吟间、果真生起了些催人下泪之外的想法。
不信命吗?
她紧抿着的唇开始泛酸起来,一路来的苦辣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
在场绝大部分人,还是因为“奸佞”到“贤才”的巨大转变才侧目对待,所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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