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掌柜先后交了账册,林晚示意玉竹带着小丫头收入匣子。又让秋梓上了茶,这才客气笑道:“辛苦几位掌柜了。”
“当不得东家的谢!”赵掌柜闻言,忙放下茶杯,躬身行了礼,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说当不得。方才刘氏那一翻嘘寒问暖,大抵还是家长里短的多,可这正经生意上的事,两年下来,几位掌柜心知肚明,做主的可都是面前这个还未及笄的姑娘。
林晚忙起身让过了,“大伙儿都是长辈,我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辈,哪儿当得起众位的礼?”
“当得当得!您是主家,自然当得!”赵掌柜堆出笑容回道。
林晚抿嘴笑了起来,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人,也不再寒暄,有母亲刘氏那一番寒暄便够了。便直入正题道:“几位掌柜快请坐。别的我也不多说,还同去年一样,烦请各位先大致讲讲这一年的各家铺子、商行的情况,回头咱们对账也方便。”
北边天寒,一入农历十月行人渐少,商队也少,路上悍匪横行,能做起来的生意便不多,因此大部分的生意都会在夏末交割得七七八八。几位掌柜同林晚对账也都是定在九月初。
钟掌柜一听,便知这是要说正事儿了,忙竖起了耳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北边回来的几位同行。钟掌柜这几年一直管着揽月楼,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与林晚接触多,心知自己这位主家姑娘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心里惊诧之余也十分佩服。听说北边的生意还是这位姑娘一手掌舵做起来的,便留了几分意。
这一留意,钟掌柜心里便咦了一声,似乎有两位生面孔。
“回东家话,今年北燕天好,药材收得多,咱们收的各类药材总体要比去年多出近三层。这些药材一小半已经运回了京城,余下的十月初便能理好,从北燕出发往京城运,路上已经打点好了。运回来的药材除了贩给相熟的几家京城大药铺外,其余暂时都入了同和药铺。至于十月份新运回的,还请东家定夺。入了冬后,咱们主要还收燕参,要明年开春才能运回来。”胡万达身上瘦得没二两肉,但精神却极好,面色也不错,说到生意更是眼睛里都冒着光。
燕参?林晚握着茶杯的手指动了动,随即朝胡掌柜点头笑道:“咱们今年运回来的燕参有多少?”
“统共有四百多斤。上等的一百多斤,中等的两百多,余下的便是次等。略差的两等,除了留下同和药铺一年的耗用外,差不多都给了京城的几家大药铺。上等的还剩八十来斤。”
“我记得前年和去年,咱们上等的燕参有近一半都是给了阅微堂?”话虽是问话,但语气却是再肯定不过。
阅微堂是冯家的铺子。她十一岁刚接手母亲刘氏的嫁妆铺子时便打了药材的主意,暗地里慢慢打听了,又寻了人从行走小商队做起,连拉了两年的商队才渐渐摸出门道。后来又在外婆王老夫人的支持下,开始把北燕的药材生意往大了做。
燕参是在冬季收,开春往回运,冰天雪地里,匪徒也多,收得不易,运回来也不易。因此做这生意想的人多,能做的却少。也是林晚运气好,碰上了岳六和胡万达。当年林晚父亲林致青机缘巧合下救了岳六,岳六跟北边边境的几只悍匪都有些交情,加上胡万达常年在北地跑生意,地方熟,知道哪儿能收东西,又有些什么规矩,因此费了两三年时间打点好了,这才把把生意做了起来。
当初因顾及着冯夫人和大伯林致远,又兼冯家在药材生意上一直做得不错,冯家的阅微堂便被列在了合作方一列,如今嘛……
“东家记性好,是有这么回事儿。前儿阅微堂的佟掌柜还来问有没有剩的燕参。”同和药铺的封掌柜忙起身应了一句。之前冯家四爷闹的那笑话封掌柜自然也听说了,心里暗叹冯家真是后继无人。
林晚微垂着眼帘,手指无意识地在瓷杯底打圈,默了片刻,抬头吩咐道:“先压着他,就说咱们今年运回来的燕参少,开了春也不知道能收多少,要留些备用。”
“东家这是……要抬价?”胡万达两眼放光地瞄着林晚的脸色问道。
林晚但笑不语,胡万达嘿嘿笑了两声,扯了扯封胜的袖子,封胜忙从一脸惊诧中回过神来,应了。
玉竹在一旁挑了挑眉,又想起自家姑娘吩咐自己去找岳六收拾冯四郎的话,打了一个机灵——得罪谁也别得罪自家姑娘!哎,要她说,姑娘也不算做得太绝。那冯四,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想收拾他!他被打了,好多人都要偷着乐,更何况他还胆敢多次算计姑娘!至于这药材嘛,只是让冯家多出点银子,没整垮阅微堂就算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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