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都是贪玩贪睡的,夜太深了,儿子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站在那里滴了当啷地直磕头。这又让父亲不高兴了,眼睛一翻,来了脾气。脸上瘦瘦的几块小肌肉一缩缩,吼道:“就知道睡,就知道睡啊!看来不把我气死,你是不会开心的。”
孩子见父亲又把那根木棍绰了起来,吓得全身直哆嗦地哀求道:“爸,我错了,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父亲拿着木棍,干巴巴地指着孩子,咬着牙说:“看来真是打皮了,骂滑了,棍子一刻不上身,你就皮子发紧地痒痒开了。”不容孩子有任何地分辨,举棒子就打。
孩子哭天抢地狼淘淘地直嚎。虽然这都是魔鬼逼的,但他看了,却十分地开心。多日来的不愉快,被这干巴瘦父亲对儿子的一顿暴打,驱赶得荡然无存;让孩子的眼泪与哭声,冲刷得渐渐地露出了微笑。
孩子紧紧抱住父亲的胳膊,哭着求道:“爸啊,你别再打了,以后我保证用功学习,不贪玩,也不睡觉了……”
父亲抽打了几下,因孩子抱住了胳膊,停止下来。嘴里说道:“你左一次右一次地向我做保证,可左一次右一次地不去遵守,把我蒙来蒙去地还当我是你的爸爸吗?还让我怎么再敢相信你?”
孩子紧紧抱住父亲的胳膊不松手,人家别的孩子,搂抱的是父亲亲切温暖的手臂,而这个孩子搂抱的却是,令他天天做着恶梦地怕得缩了骨地“残酷无情”的手臂。他打扑落地抱着父亲的手臂,进一步地做着保证:“爸,你就放心吧,我以后管保不让你再伤心和失望了……”
父亲余怒未息,又怒斥道:“跟你说了八百六十回,就差没天天提着耳朵往里灌了。不好好读书,那是一点出息都没有的啊!”他鼻子一酸,抽搭了两下,“怎么就当耳旁风地听不进去呢?我怎么就生养了你这么一个半点不知道长进的孩子呢?为了你啊,我心都操烂了,身心疲惫地骨髓都快熬干了……”
孩子好像突然懂事了不少,哭哭啼啼地劝道:“爸爸,你别再生气了,我全都记下了,以后全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父亲稍稍地消了些气,可还不忘自己的培养方向,命令孩子学一学官员说话的腔调,走路的神态,以及坐着的姿势。
魔鬼在屋外不露声色地看着,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孩子在父亲的催逼下,不得不又做起来那些他极不情愿的事情。只见他端着个小膀,背着个小手,迈着小小的方步,在本来就不大的屋地上,像模像样地走了两趟。接着,坐在了床边上,摇头晃脑地又装模作样了一回。最后,用手指着墙角没人的地方,拿腔拿调并煞有介事地发号施令了一番。
声音虽然还有些稚嫩,可腔调却是一点都不差了;动作虽然还有些不算老成,却是驾轻就熟地不是一般地炉火纯青了。形似神也似,活脱脱的一个没长大的小官员。看得魔鬼愣摸愣眼,心惊肉跳,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所能做到的啊。
干巴瘦父亲很是满意,认为这门功课做得还不错。点着头给予肯定,并用赞许的口气问:“当官的人,最起码要做到的一点是什么?所具备的最起码素质是什么?”
“最起码要做的是,睁着眼睛赤的裸裸地说瞎话,而且是丝毫不知廉耻地说瞎话。脸不能红,心不能跳,说的要像真事一样。让每一个人听着,觉得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没有一句是骗他们的。”孩子斩钉截铁地回答。
孩子把衣服脱得溜溜光,端着小膀,背着小手,旁若无人地在地上又走开了。并不时地回头看着他的干巴瘦父亲:“虽然我没有穿衣服,但我觉得自己是穿了衣服的。别人看不出来,他们即便是看出来了,也不敢说。谁说我就封谁的嘴,给他定罪,给他判刑,让他永远都没有再胡乱瞎说瞎叫瞎咬人的机会了……”
干巴瘦父亲,一直抽吧着地那张干巴瘦的老脸,解颐了开来,把手中的那根用来打人的木棍给儿子看:“这虽然是一根棍子,是一根用来打人的棍子。可你要看明白了,好好地跟我说一说,它到底是什么呢?”
孩子丝毫没有犹豫,用依然稚嫩的声音,学着官员摇头晃脑的样子,拿腔拿调地几乎是脱口而出:“这还用看吗?任何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得明明白白,这是刚出炉给人吃地又香又甜的大面包啊!”
看到现在,魔鬼是彻底地震惊了。他本来是想看看热闹的,看这黑瘦的干巴爹,到底要怎样折腾这个同样黑瘦的干巴儿子。当看到孩子像模像样走路的姿势,以及像模像样拿着腔拿着调讲话的腔调,不由得他不为之震惊。那个姿势,那个韵味,简直太像了,无可挑剔地像,无可指摘地像。特别是最后说的那些话,更让他受不了了,一下子刺痛了他的心。
魔鬼曾经的主张是,教平民百姓的孩子学坏,好给他的孩子们打掩护。并把自己的孩子硬塞到教师的队伍里,起到所谓的面引子作用,使其他孩子们沾上后,也跟着变酸变臭——他觉得从根上烂才是真正的烂,从孩子们抓起,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这样才会赢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
这个干巴瘦的父亲,从现在开始,就着手培养自己的干巴瘦儿子了,不说打娘胎里做好了准备,卯足劲走上了那条道,也算差不多了,而且已经像模像样地颇具神韵了。按理说,魔鬼应该为之高兴才是。可如今鬼东西的心情不好,翻过脸来不认以前那个茬了。要是那些个像模像样的人家,他心里还好受一些。心想,你一个爬垄沟嬎土疙瘩的,作为一个种地的农民,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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