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的痛,也许是心痛病又要犯了。但不管是不是,这对秦雪清来说,都是一场考验。每天看着天黑,天亮,她也数不清,已经过了多少个昼夜了。
这囚笼里好像什么人都没,除了每天来送饭的差役。但差役是个驼背的老头,来去匆匆,将饭放在了门口,喊了一声送饭了,就走了。这正正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除了可以跟哥哥说话之外,连个可以与外界交流的人都没有。
每每秦雪清看见了对面那些孩儿们抓着饭吃的样子,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以前看到的乞丐儿,蓬头垢面,瞪着大眼睛,盯着碗里的饭菜,狼吞虎咽的模样。这些正在长身体的孩儿们,就要待在这么个地方,他们的人生,除了黑暗,就再也不见光明。这是何等的罪孽。
这是不是那个男人要她眼之所见,亲历其身,让她知道,这种被人囚禁,和待在黑暗中不知所从的感觉。正如他当初瞎了眼,被关在小木屋里那些日子一般,彷徨和迷茫。
皇权的更替,那不过就是个胜者为王的结果。而一旦你权力在手,那么呼风唤雨,翻云覆雨,那是伸手反手之事而已。
而偏偏他就可以用这样的伸手反手,让人历经磨难,痛不欲生。
心痛,加上这样的折磨,让秦雪清,不得不,暗下决心。
她一直都是那样的话,即使这路再难走,今天每走一步,都可能决定将来,但如果这一步走不下去,又何谈,将来?
她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孩儿们,成了这黑暗中的牺牲品。她是有顾虑,但只要人生在世,谁没有个牵绊?谁没有个挂心的事情?人活着,不一定都是,为了自己啊。
秦雪清看见那个差役放下了饭菜,她跑过去,拉住了这老头儿的手。
“等等。”
那个驼背老头儿愣了一会儿,但是他甩手,想挣脱秦雪清的拉扯。
“请你把这个,送到养心殿。”
那老头儿瞪着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不,不,我只是个牢房的差使,哪有资格,去养心殿那种地方。”老头儿用力一甩,将秦雪清的手甩开,走了。
秦雪清握着手上的手绢,她,有些愤概。
自此之后,那老儿头每天送来的饭,她不吃了。这样的状况,延续了至少,五天。她每天看着饭菜被放下,隔天,完整地被端走,然后,一直到,第十天。
第十天。这次,她算得清清楚楚。第十天的时候,跟着老头儿进来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那个,当初带她去见朱正熙的老太监,还有另一个,提着药箱,穿着官服。
她看见那些个身影走近了。她一动不动,躺在草堆上,闭上眼,听见,牢门锁链,哗啦啦地响。
“快看看怎么了。”这是那老太监的声音。然后,她猛然感觉有人在帮她翻身。
“气息微弱,脉象絮乱。”那个穿着官服的人将她翻身仰躺在草堆上,为她把脉。“如果不能马上用药,恐怕……”
“元太医,您还是多担待些。”
“当然,当然。”
秦雪清闻到了一股药味,然后有颗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接着,她的口被撑开,灌下了水。她被水呛了,咳嗽了几声。她紧紧地抓住手上的手绢,用力推开了那为她灌水的手。她把那手绢,紧紧的捂在胸口。
“放开我……”她的声音及其地微弱。然后,她睁开眼。
“请帮我……把这个……交给……朱正熙。”她奋力地挣扎起身体,举着手里的手绢,递给那个老太监。那个老太监有些诚惶诚恐。秦雪清看着他接过了那手绢。老太监的脸色从诚恐,到惊讶。两个人又嘀嘀咕咕了一阵。
她看见那穿着官服的人,还有那个老太监,拿着她的手绢,走了。她在心里,缓缓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