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招摇,风似拂动。秦雪清看着眼神相碰的两人,收拾了心情,安坐在石桌边。
原来以为如此,但事实并不如此,这真真让人揪心。心有余,却事与愿违,奈何,奈何。本以为今日的会面可以了结一些挂念的事,却认识到事实的真相,原来只是一厢情愿而已。情非得已,纵然有千种手段,那也是强人所难,谁忍心?
江闻莺的泪眼汪汪,真情流露,不难看出她的坚决。
宫中并非奴婢的归宿,奴婢然有自知。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千古良训自是奴婢此等愚钝之人的浅薄认知。奴婢地位卑微,身如蝼蚁,如何承受得了那些来日方长的是是非非?奴家家事已然人丁无几,只求,可以共享天伦,只愿,求得真心人,长相厮守,一心一意,即使粗茶淡饭,也是甘愿。
谁想过,她竟敢当着这皇太后的身份讲出如此的实情,毫无胆怯之意,确是,已下定决心,何尝,她不是已置生死于度外?为求良人,他们已然用尽全力去争取。
朱延禧,原来他也是如此决绝。
儿臣深知私相授受之嫌有违宫规,只求母后成全。即使只能做天上比翼鸟,也不愿天各一方,相见徒留思念,空落遗憾。
两眼中的深情厚意,如此恳切的心愿,曾几何时,在她秦雪清的记忆中,也似曾相识?
原来,世事总是轮回的。
秦雪清看着那安静的人儿,就明白这江闻莺,该是从到这净台寺,就已做足准备,要拒绝这番好意了。她皇太后,可以成全这么些心意,可是回去,如何对待那宫里的另一片痴心?那是她的儿子,竟也是不能伤害的啊。
台阶下有小僧匆匆而来,小喜子跑过去,不久回来,递进一纸条,纸上写着那些秦雪清熟悉的字体。无来由地显得有些突兀,但秦雪清看了纸条的内容,心头惑起。
“你们先回去,容哀家想想。”秦雪清对着小喜子示意。小喜子会意,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江闻莺和朱延禧。
“让奴才送瑞桢王,瑞桢王的心事,娘娘已是知晓,只待娘娘思量之后,定有决定,放心。”
看着那远去的身影,秦雪清深深地吸口气。她将心神转回到那纸条上。那些字体让她惊恐,她不相信,这写字的人真的回来了。如此时刻,他回来,做什么?
他竟然丢掉那战场上的一切,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