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秦雪清摸摸身边凉凉的被窝,知道这纱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将锦被拥紧,让呼吸理顺。
金黄绸缎纱帐,盘龙锦云缎面被,抬头看见的是床沿四角的龙头金钩。这一切,只有在皇帝的寝殿里才会出现。当年也是在朱正熙的养心殿里待过的那些天,才有这番景象。如今的养心殿里住着自己的儿子,而她可以整日与这同样尊贵的人同榻而眠,天长地久。她也许是这天朝里最幸运的女人了。
她该知足了。
朱正熙也说过,这是爱。除了爱她,他没有其它选择。
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朝政又是男人的事情,就算有心去操持,却终归要被人诟病。不想秦家被人杯葛,也不想做众矢之的。这是父亲的宗旨,在韬光养晦的过程中,争取有利条件,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这是她,秦家,今天能够如此的归结。
她有这样的心思,同样地,别人也有。
这就是那些莫名的距离。因为同样的心思。即使,身体和心灵的契合,即使,那样地爱得死去活来。
爱啊,这是爱情。是吗?
镜子里,皮肤上,有那些红莓印子。那些印子是印证,就是印证爱情。印证只有这样,才能知道没有距离。
“小喜子!”秦雪清整理了衣裳,大喝一声。
“娘娘!来咯!”
每天看着小喜子跌跌撞撞的身影,倒是能抛开这些烦恼。
“太上皇出去了?”一边梳头,秦雪清一边瞪着镜子里反映出的小喜子的影子。
“回娘娘,早晨鸡还没叫,太上皇就出去了。”
“去哪?”秦雪清停住了手,转头看着小喜子走近。
“娘娘,昨天的宴会,可是出了不寻常的事。”小喜子放低声音,附到秦雪清的耳边。
“喀尔喀带来了女奴,要献给皇上。其中,还有他自己的女儿,听说,也要献给皇上。”
“有这等事?”秦雪清轻轻地放下木梳子。“皇上怎么应的?”
“还能怎么应,只好收下呗。”
“一共多少个?”
“十个。这十个还好,皇上转眼就可以赏赐给群臣了,只是,这端尔大人的女儿,就不好处置了。”侍女端来了早点,小喜子扶着秦雪清走出了暖阁,走到圆桌前。
“这么多人,想让她们都留下来?这端尔还挺有心思的。连自己的女儿也用上了。”端起茶杯,秦雪清迟疑了一下。“太上皇,就为这事出去的?”
“是,昨晚皇上来请安,娘娘和太上皇已经安置,所以……早上太上皇早起,听说了这事,就去了太和殿早朝了。”
“太上皇是去早朝了?”
“正是。”
喝下茶水,感觉不到滋味。
“那个端尔的女儿,你可见到?”
“奴才瞧着了,长得挺水灵的,且能歌善舞。昨天,还为皇上跳舞唱歌。”
秦雪清忆起,那门楼上,铃铛声,还有,清爽的歌声。
“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叫,宝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