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元向来圆滑世故,陈文昌却是耿直敢言,他们两个,一个是有话藏着不说,说与不说,关乎形势,一个是忠言不怕逆耳,说与不说,全凭道理。所以在闵海当政之时,陈文昌才会连遭牢狱之灾,饱受苦难,而李仲元却背着奸臣之名,安于现状。哀家之前不杀他们,就是想让皇儿,弄清楚其中的道理。”
朱延成的表情,显现了他,若有所思。
“母后如何,还要让他们当儿臣的师傅?”
秦雪清握紧了朱延成的手。
“有这么好的样板老师,皇儿从中慢慢领悟,自然会明白。对于他们所讲的道理,皇儿要懂得,取其精髓,去其糟粕,去芜存菁。群臣不过忠与不忠两个样板,这两人,正正就是,皇儿的,真实参照。”
秦雪清紧紧地,将朱延成的手,牵住。
“皇儿要懂得,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人之力,无可成大事,捆绑住的相互牵制的力量,才是制胜的根本。你这个皇位,是坐在别人为你建筑而起的金銮宝座之上,那下面的根基稳不稳,那才是关键。要稳住你这个宝座,就要记得,那根基稳固,是用别人的忠诚,构建而成的。”
朱延成的手,晃动了一下。那轻微的摇晃,很快地,被秦雪清制止住了。
“‘忠’字不过是,以心为中,仅此而已。皇儿需得,慢慢体会了。”
秦雪清摸摸朱延成的脸,想起那些之前发生的事,触动在她心里爆发的,极度的悲哀。
静静地吃完了这一整桌的菜,窗外有亮光升起,艳丽的烟花,在天空绽放。
元月时,灯如昼,不见去年人,泪湿衣袖。
吃完饭,秦雪清以准备初时诏书为由,打发了朱延成走。她要见一个人。小喜子说他已经在门外,等候了半夜。
张德海的背,已经完全的弯驼了。那满鬓的白发,显得人不仅更加瘦小,还非常地,苍老。他在宫变之后,被遣到了偏远的皇陵,伺候先祖。或许因为这样,也加速了他的苍老。他在行过礼之后,哆哆嗦嗦地,在怀里抽出一张发黄的纸。那张宣纸已经泛黄,可是纸上的字,却十分地清晰。
她认得那些字。朱正熙的字体,她看过了,不下百遍。
那张纸,捏在她手中,几乎要揉断。
长相思
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不知。(晏几道)
静静的山道,只有这静静的马车,疾驰奔波。山路,静悄悄,黑蒙蒙。除夕夜赶路,并不多见。
远远的城堡,黑夜中像一只怪物,静静躺卧。
她害怕再看到朱正浩那愤怒的眼神,也害怕看到朱正熙眼中,那空洞的迷茫。
马车渐渐地接近了赵家堡。回到两个月前,那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吗?
或许,该是解决问题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