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晋王的属地,河汉城。是晋王封地的中心,也是他们现在,主要的据点。这是晋王府的锦湘院,从八年前开始,他们秦家人,就迁居至此。秦雪清的大哥二哥和嫂嫂们,都住进了这院子。她的小孩儿,朱延成,已经被尊为承恩皇帝,冀朝的第四代皇帝。她是皇帝的母后。大哥二哥官复原职,大哥拜户部尚书,二哥拜军机大臣,定国将军。三哥依然还是,赵家堡的生意人,可是,这赵家堡,已经无法用财大气粗来形容了。三哥虽没有入朝为官,可是那声名和影响力,不容忽视。
秦雪清很明白,这场争斗的后台,就是那富可敌国的家财万贯。赵家堡的财富,晋王已经准备好的军队,加上朱正浩的军事才能,然后,又因为闵海的根基尚未稳固,本身又目光短浅,残暴不仁,未能将得到的江山好好打理,搞得民不聊生。既而拉拢天下仁人志士,号召所有前朝的遗民遗众,一起展开了这场,争斗了八年的战争,誓要将这不仁不义的叛逆之徒,赶下这禁城太和殿的金銮宝座,重新恢复,所有人想要的,太平盛世。
硝烟没有吹过长江,可见闵海的力量,屈指可数。真正的有力的竞争者,反而是,那些长年扑不倒的喀尔喀人。从冀朝建国以来,这跟喀尔喀人的争斗,就没有停息过,战是打了又停,停了又打,打打停停,停停打打,这些喀尔喀人,神出鬼没,没有停消的时候。如今,又以支持闵海为新招数,以为可以以此,控制整个的中原。
闵海有金算盘,当个傀儡皇帝,也强过当个小小的藩王。所以,就像一场闹剧,这闹剧,居然,就让他得逞了。
不甘心,所有人都有不甘心的一面。所以,战争继续。
八年里,秦雪清一直,在寻找朱正熙的消息。秦晨睦是她的最好的执行者,有了大哥的帮助,就多了个可靠的人。秦晨睦没有问她为什么,一直都没问。她也没有主动解释过。在寻找朱正熙的这件事上,他们,只是一贯的,默契。
已经派人去打听这普水山上鬼叫鬼火的事情,回来的人说,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鬼叫,没有鬼火,那些,只是无稽之谈。
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的旦旦言辞,竟然成了,无稽之谈。
朱正熙像是真的从这世上消失了,像一缕轻烟,无声无息。
秦雪清每次想到那最后见到他的时刻,总会想起,他不要她吹清平乐,他要,长相思。
长相思,长相思,从来不断的,只有相思。
那九龙佩,如意佩,清字玉佩,一直留在,她的身上。
八年前,她不想再要这样的生活,她想过逃开,但是,最终,还是逃不掉。当天,在那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她跟朱正浩,放开了手。
这一路,跟着朱正浩,跟着三哥,跟着晋王,回到了这河汉城。她和她的孩子,一直都是这样安静的生活。战争不需要她去操心,她操心的,只是她的孩子,就行。三哥所做的,就是战争物资的供给者。晋王朱正祁也像是长年的闲散宗室做惯了,没有太大的权势****,对于一切,亦是淡然。朱正浩长年从军,反而对这一切,驾轻就熟,他的才能,似乎得到了很大的发挥,每一场的战斗,他都是意气风发。每一次的指令发出,他都是踌躇满志。每一次的胜利,都能看到他,满足的笑容。他的威望,开始在慢慢地建立,晋军的旗帜,也早就换上了他的“豫”字。豫军就是一只王者之师,代表者,这匡扶幼主的使命。
秦雪清很明白,每次的面圣,都是她和他静静地听着。她不会有什么意见,因为朱正浩,从来就知道怎么去指挥。她只需要,点头赞同。
她不是不在乎这种转变,只是,她也说不出,这转变,是好,是坏。当他有了很大的权限的时候,他的心,是否,真的满足了?
可是,那天,她相信,他是真心,想和她一起逃开。
既然逃不开,只能面对,而且,要争取,主动权。
其实,如果当年朱正熙也能握得到兵权,他也不会,如此的被动。可是凡事,从来,不能后悔。
秦雪清的心里开始疼。
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今天的地步?她记得朱正熙最后的,凄然的表情。也看过了那场逼宫之后,朱正浩,平静的面对这一切。
连大哥,都是一样的,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