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寒还是一身的明黄,朝服还没换下,应该是刚刚下朝,除了太后和秦沫之外,众人都行了大礼,秦沫微微曲着身子,额前的发垂着,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楚沐寒微微一笑,目光忽略过秦沫,对着柔太后行了一礼,轻唤了一声母后,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左翔静道,“左四小姐出落得越发的精致了。”
左翔静似乎没有料到楚沐寒会如此说,羞红了双颊说,“谢谢皇上夸奖。”
“皇上今日政事是否还像往日一样繁忙?”太后扶起左翔静,柔声说,“今日天色尚好,难得哀家跟静儿出来御花园游玩,皇上不如在此小坐一会,陪陪哀家。”
那日家宴之后,楚沐寒便没有去见过她,所以她才特意跟左翔静在此等候着楚沐寒,没想到楚沐寒还没来,倒先来了一个秦沫。
她这个做母后的,虽然不是生母,可是在众人面前,她这么说了,楚沐寒都不会拒绝的吧。
楚沐寒淡淡一笑,吩咐了众人平身之后,又吩咐了一位小宫女换一壶热茶,言外之意,便是他决定留下一小会了。
这么一来,秦沫要走的念头,忽然一下子为难起来了,那日他在龙翔宫离开之后,两人还没有交谈过,他总是忽冷忽热的,叫她更难琢磨。
看到还在站着的她,楚沐寒温和地说,“秦妃还站着做什么?过来坐一会吧。”昨日见她在龙翔宫之内蹲着时脸色苍白,看她今日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
还能出来御花园玩?似乎有没有他,她的世界依旧精彩呀!楚沐寒有些郁闷地想。
秦沫一讷,讶异于他此刻的平静,似乎每一次她对他发了脾气之后,他过几日便可以若无其事地,对她微笑着,淡然而坦诚地面对着她。
有些僵硬地坐在他的身边,还没等两人交谈,左翔静便笑着出声说,“今日皇上,太后娘娘,秦妃娘娘都在,不如静儿就给诸位弹奏一曲,可好?”
太后心疼地说,“静儿的手,不是刚刚才伤了?怎么好再抚曲呢?还是改日,等你手好了,再给我们弹奏也行。”再怎么说,左翔静也是一个相府的千金,哪里轮到她去演奏呢?
小宫女及时地奉上热茶糕点,左翔静一笑,径自走到琴边,轻笑说,“没关系的,太后娘娘不用替静儿担心,静儿是爱琴之人,弹奏乃是静儿的兴趣,静儿自己会小心自己的手的。”
楚沐寒勾唇,单手拿起茶杯,畅快地喝了一口,深邃的眼戏谑地看着抚琴的女子,不得不说,左翔静虽然身在左相府,可是后宫的手段也学了不少,争宠的伎俩,这么快就迫不及待地在他面前施展了。
秦沫稍稍捧起一杯热茶,暖和着手,认真地看着左翔静灵活弹奏的手,有些坐如针毡,什么也听不进去。
楚沐寒看着她的侧脸,掠过她略微颤抖的手,神思飘向远方。
曾经,他们也可以畅谈,可以一起游灯,一起分担,可是究竟是他错了,还是她错了。
竟走到今日这步,一个称呼着爱妃,一个称呼着皇上。
同坐一桌,竟找不到话题开口。
楚沐寒心中哀叹,如若没有一个突破口,是不是他们会一直这样呢?
左翔静水眸看着楚沐寒,没料到他竟然正眼也没放在她身上,心里一阵失望,在秦沫面前,她竟然这样无用,手指稍一用力,刚止住血的中指便再次流出血来,染红了琴弦,滴了下来。
一曲刚毕,左翔静站了起来,对这众人行礼,太后这才看到左翔静的手指,惊呼一声,“静儿,你的手指怎么了,哀家都说了,要注意手指上的伤,这么漂亮的手,要是坏掉了,怎么办呢?”
一张小小的石桌,终于也坐满了人,四人在此尴尬地坐着,楚沐寒看着染血的丝帕,有些不忍地开口,“宣太医吧,伤口碰水了可不好,若是以后因此而不能弹琴了,左小姐怕是要遗憾终生了。”
太后闻言,作势地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懊恼道,“看皇上想得多周到,对静儿多好!哀家老咯,竟然把太医给忘记了,来人呐,来人呐,快宣几位资深的太医前来。”
左翔静低着头,低低地说了一句,“静儿谢过皇上。”话毕,轻抬眸,再娇羞地垂下,风情无限。
秦沫一僵,讷讷地起来告辞,楚沐寒也没有阻拦,反倒是亲自替左翔静斟了茶,体贴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