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定当是庸医在世,都说药到病除,怎到了我这里,吃了药之后反倒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呢?”
“那这药……”刘嬷嬷心思迟疑,难道说云妃体质异于常人,所以才会呕血不止,如此一来,这药还敢喝吗?万一出了事,可该如何是好?毕竟殿下要杀的是这个孩子,而不是云妃。
凤夙目光不经意的从刘嬷嬷脸上扫过,开口说道:“再吃一剂,看看效果如何?倘若还是不见效,再另行换大夫过来也不迟。”
“也好。”刘嬷嬷眼见凤夙坐在桌前,这才端着药碗,吹了吹药汁,送到凤夙面前。
凤夙伸手接过,那双修长干净的手指,竟是瘦削的很,十指苍白,隐带青色,端着药碗边缘。
青色的碗。
白皙的手。
极致的反差,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尖锐和冷寒。
凤夙低眸看着药碗,并不急着喝,而是抬头将眸光凝定在刘嬷嬷的脸上:“劳烦嬷嬷一早起来为我熬了两次药,感激之情,阿七放在心上了。”
刘嬷嬷眼眸闪烁,低头不看凤夙:“姑娘说的这是哪里话,为你端茶熬药,这都是老身份内之事,应该的……”说着,又补充呢喃道:“应该的。”
凤夙感慨道:“我乃孤女出身,来到东宫云阁后,承蒙嬷嬷教导提点,才不至于惹出什么笑话来。嬷嬷所做也许只是职责所需,但我道声谢却是应该的。”
刘嬷嬷闻言,眸光复杂的看着凤夙,良久后一叹,随即语声凝滞道:“姑娘,药该凉了。”
“是啊!再不喝确实该凉了。”凤夙最后看了一眼那碗颜色暗沉的药汁,手指缩紧,最终在刘嬷嬷的目光下,毫不犹豫的仰头喝下。
她没注意到,也许凤夙是知道的,刘嬷嬷在凤夙喝药的时候,几次欲言又止,明显有话要说,但却硬生生的压抑了下来。
刘嬷嬷要说什么,想说什么,凤夙隐约猜得到。
也许,刘嬷嬷想质问她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也许,刘嬷嬷见她喝药的时候,有过打翻药碗,阻止她喝药的冲动。
不管是哪一种,刘嬷嬷在最后关头,最终选择了漠视。
凤夙没有责怪刘嬷嬷的意思,姑且先不说刘嬷嬷和燕箫的关系,就拿主仆来讲,刘嬷嬷是仆,燕箫是主。燕箫交代给刘嬷嬷的事,哪怕再违背刘嬷嬷的意愿,她也只能执行,而不是逃避。
药,总有喝完的时候。
放下药碗,接过刘嬷嬷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凤夙开口道:“你先退下吧!早膳不用叫我,我想回床上躺一会儿。”
凤夙说得淡漠,眸光更是冷寂如冰。
想到刚刚谋害了一条小生命,刘嬷嬷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应了声好,扶着凤夙走到床前,眼看着她躺下,闭上了双眸,这才端着空药碗离开,离开前,大概不放心,又添了一句话:“姑娘若是觉得身体不舒服,记得大声叫老身一声,老身就在门外守着,不走远。”
“嗯。”凤夙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似是入睡了。
房门紧闭的那一瞬间,凤夙摸了摸腹部,良久良久之后,似乎有一道微不可闻的叹息声从她嘴里流溢而出,绵远流长……
晨曦,阳光普照大地,细碎的光线穿过窗棱隙缝照进内殿,洒落在顾红妆的身上,她侧耳听着宫女内侍进进出出,期间餐盘清脆,不难猜测定是到了传膳的时候。
外殿宫人鱼贯离开,很快就恢复成以往的沉寂。
“太傅,奴才带您用膳。”李恪弯腰伸出手臂,顾红妆摸索着把手搭在他手臂上,方便走路。
桌案前坐下,李恪将一双筷子放在了顾红妆的手中,“太傅想吃什么,奴才这就给您传膳。”
李恪话语倒是谦卑,顾红妆笑了笑,终是放下筷子,“暂且先等等,现如今还不算太饿。”
李恪有些为难,正欲放下为顾红妆夹菜的筷子,还不待劝慰顾红妆多少吃一点填填肚子,就听顾红妆红唇微启:“箫儿回来了。”
“呃……”回来了吗?
李恪正觉得奇怪,就听顾红妆又开口说道:“我闻到了一股白玉兰香气,时有时无……”顾红妆说着,又微微侧耳,似乎在仔细的聆听什么,然后她浅声笑道:“箫儿应该此刻已经到了殿门外。”
是不是真的?李恪忍着撇嘴的冲动,慢吞吞的回头,这一看不得了,震惊的咽了咽口水。
殿外院落中,有一位俊俏男子,穿着一袭黑色长袍,霸气外露,正往这边走来。
看情形,燕箫这是刚下了早朝,没来得及换衣服就直接赶了过来。
这是什么耳朵?狗耳朵吗?李恪连忙收回念头,这个念头还是暂且留着,免得被殿下知道,只怕又是祸事一件。
所以当燕箫从李恪身边走过时,李恪特意使劲闻了闻燕箫身上是否有什么白玉兰香气。
确实有,但也不至于离得那么远,就能闻得到吧?好吧!他们顾太傅不是常人,人家是非常人。
感觉燕箫入殿,顾红妆睫毛颤动了一下,方起身摸索着走了两步,就被燕箫搂住了肩膀。
“起身做什么。”燕箫扶顾红妆坐下,深邃的眼睛扫了一眼长桌上的膳食,又见顾红妆面前摆的白玉碗中没有任何菜色,显然还没有进食,不禁蹙起眉头道:“饭菜不合夫子胃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