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戬顿下手中筷子,对着宁珂揭开半边面具。
面具下是半张极魅惑的脸,清白如瓷,却又于那瓷一般的光洁中透出三月的鸡头绒才有的细腻与温软。正盯着宁珂的一只凤眸中渐渐染上笑意,然而这笑又与宁珂所见过的每一种笑意都不同,森凉、阴冷,就如寒冬最为凌厉的风,席卷过后便只剩一片白茫茫的萧杀。
宁珂隐隐觉得这笑熟悉,似乎在哪见过,然而下一刻,便听见刘戬俯身过来笑的低沉而魅惑,“我是容锦。”
金杯僵在唇畔,勉强打起的笑意也在这一刹顿在了宁珂的眉梢。
触目所及,皆是歌舞升平的一片,珠翠缭绕,粉香弥漫,水袖蹁跹。面前的矮桌上呈叠了无数的时鲜果蔬,皇城的富庶繁华,在长明宫得到了最为淋漓致尽的体现。然而这所有的一切,于宁珂来说,也不过是些虚妄幻化之象,即便是这初夏干燥而略显炎热的天气,也无法驱赶走容锦所带来的阴寒。
容锦戴好面具,搁下酒杯,敛起衣袖坐起身来,含笑朝着长明宫望了一圈。
长明宫。
我回来了。
……
待到回国相府的时候宁珂已累的浑身瘫软,这才知道,这福也不是这么好享的,与一群不喜欢的人坐在一处,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折磨。
又想到容锦此番回来,必会掀一场腥风血雨,心中没来由的就是一阵烦闷。
宁珂轻叹了一声,握着面前渐渐冷却的茶杯,指节屈起,或轻或重,毫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
听见窗外又下去了淅淅沥沥的雨,别了头看过去,掌心那温度渐渐已凉的惊心,宁珂兀自苦笑了一声,茶冷伤身,自今日,这话恐怕不会再有人对她说了。推开窗将那冷茶泼了出去,泼完了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思绪便随着细密的雨丝一路,又回到了今日的长明宫中。
昭和帝抱着茶杯咳嗽的那个动作没逃过宁珂的眼睛,然而容姝探身去看,于情于理都和该如此,那么,昭和帝以手遮住茶杯将那茶泼在了盆栽中就显得有些过分矫作了。
但若是细想,昭和帝本身并不是什么太过于矫揉的人,那么他——宁珂一皱眉,想起昭和帝重病的时候曾有咳血的隐疾,昭和帝别是这几来劳心费神太过,又开始咳血了吧!
心念一动,忽听门外有簌簌油衣拂花分雨而来。
宁珂探头往了去,模模糊糊只见得豆油大一点灯火,在这渐大的雨中,也不分明起来。
“宁大人。”
那人一路叫着,待到窗下宁珂也听得清是卫敕的声音。
“什么事?”
宁珂又披了一件单衣开了门,将卫敕迎了进来。
接过卫敕手中的灯,宁珂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浑身上下都冒着雨气的卫敕,叫人去沏了驱寒的姜茶来,“卫公公深夜来此,有什么事?”
卫敕接过下人端进来的茶,沉吟不语,待到那人掩了门退下,方才从袖中掏出一封火漆封的完好的信递给宁珂,“这是欧阳将军来的信,说是一式三份,在皇上,齐王殿下和您这里留了才行。”
听到容楚的名字,宁珂本来要打开这封信的手就生生的顿住,深深瞥了一眼卫敕便将那信搁在一旁,“知道了。”
卫敕不屈不饶,“皇上说,得等宁大人看了奴才才能回宫复命。”
拗不过卫敕,宁珂浅笑了一声拿过那信来,近乎自言自语的叹道,“原不是些什么火急火燎的事……”
然而便是这叹,在宁珂看清来信的内容后,也不由的渐渐低了下去。
信上说,玉峰关战事吃紧,南疆各地愈发的不平稳起来,每每问及邱昱,他便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随便抓几个人来顶罪。时间久了,别说欧阳奕的粮草跟不上去,军心也愈发的不稳定起来。而相比起欧阳奕,邱昱就省心省力了许多,也不要太大的动静,偶尔搞点小动作就足以让欧阳奕焦头烂额。
“皇上的意思……”宁珂看完,将眼神投向卫敕。
卫敕对着宁珂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宁大人若是明白,今夜便动身吧。”
“嗯,事不宜迟。”
宁珂深吸一口气,出去避避也不错,避开容楚,避开容姝,避开容锦,避开这皇城每一分一寸会惹得她不愉快的气息,现在想想,也确实只有待在欧阳奕身边最为安心。
……
趁着雨夜备好马车,一路逶迤出了皇城。
宁珂只带了一些贴身物件,出了皇城便见有欧阳奕的副将候在门外,没有盔甲的地方都被雨丝渗了个透,便不由的心生感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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