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阿尔忒弥斯

    她那时才知道，那些瑰丽的故事，不来自它处，皆是对塔罗牌的解释。

    很多故事都随着时间沉睡在记忆的梦里，只有她时时想起的那个“关于月亮”的故事她一直记得清晰，记得长长的名字叫做“阿尔忒弥斯”，因为格瑞希曾告诉过她，这位女神是月亮女神是她守护神。

    她是巨蟹座的。

    当时她不懂星座，也不懂神话，只知道傻傻地记住。

    那是她印象中最后一个平静安逸的午后。

    她只记得，她推开门的瞬间，便是一阵爆裂声骤响在耳畔，一个冰凉的物体从她脸颊擦过，擦出灼热的痕。她正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格瑞希却冲了出来，紧紧地捂住了她的眼。

    “不要看。”

    他说。

    “不要看。”

    艾悠便当真没有看，只在骤降的气压下恐惧的闭上眼。

    扇睫扫过格瑞希手掌的瞬间，艾悠感觉到他掌心轻轻的一颤。

    随即她的眼便湿润了。

    “哥哥……”

    她轻声呢喃了一句，就像是阿尔忒弥斯在呼唤她永远都不会醒来的少年。

    之后格瑞希说了什么，她没听清，自然也没有记住。因为从那以后，色彩都是杂的，声音都是乱的，周围人都是聒噪的，哭声是不绝于耳的。

    她最讨厌的女人用极快的语速说着她明明能理解却听上去极为陌生的语言，她听不到她母亲的应答声，只能听见小声的抽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母亲发出来的。

    同是坐在一张餐桌上，她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看。目光落在盛着牛排却完全没有动过的盘子上，泪珠滚落在翠绿的西兰花上，莹莹的似是露珠。

    她的母亲离她不远，她不用抬头就能用余光瞥见微微泛红的绷带，那里鲜血曾缕缕渗出，来自碎玻璃的利刃，不知是不是出自那个讨厌的女人之手。她一直在等父亲的搭腔，父亲却一言不发。

    在座的众人中，只有一人能安心用餐。

    那便是她的叔叔。

    跟她的父亲相比，她的叔叔显得有些文弱，性格也偏近随和，多数时候都是与世无争的，仿佛是脱离他们的存在，只是站在玻璃墙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思忖良久，艾悠终于抬起头，将目光落在她的叔叔身上。

    那目光里，全然是求助。

    这个时候，她能寻找到的助力，便是她这位叔叔了。

    对方感觉到了来自对面的目光，手中的刀叉略略地一顿。

    艾悠静望着，希冀她的叔叔能够阻止那个可恶的女人，哪怕只是开口出个声也好。

    然而她的叔叔也仅仅只是顿了顿刀叉。

    旋即便又重新举起，继续进餐。

    艾悠听到了什么碎掉的声音。

    她偏头看见母亲面前的器具不知何时被打落一个不剩，她却知道破碎的声音并不出自那些餐具。

    因为那尖利的声响，来自她的心口。在她的心上一笔一笔地刻上了这辈子她永远不会忘掉的一个名字，笔笔都冰凉得似是鲜血淌过。

    她想哪怕有一天她将这里的语言忘得一干二净，也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和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

    Niss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