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念那时年少

    艾悠不说话，任路琴怎生解释，她只是默默地，不置可否。路琴有些担心，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细说，只好慢慢地收拾起牌，一时间四下里只听见牌纸擦过的沙沙声响，连呼吸都沉沉在凝重的空气里，最终化为一声低低的呢喃：

    “是吗？”

    “哎？”

    路琴正要应下，只觉得艾悠的神情有些异样，因而顿了顿，没有答话。

    艾悠的却不在意的这些。

    她在意的只是路琴之前有意无意提醒她的那个名字。

    格瑞希。

    那是个深藏在心底的名字，自她离开那片地方后，就再不曾提过却常常出现在午夜梦回她最深沉幻境里。

    她的哥哥。

    念那时年少，自悠游不知愁。格瑞希比她大七岁，她刚刚开始记事时，格瑞希已经是个半大的少年，褪去了孩童时期的顽劣，对谁总是露出浅淡却又温和的笑意，对也她甚是关照。她自幼是羞怯且不知事，喝水都不亲近。

    唯独，对格瑞希是个例外。

    那一年天光甚好，那一年枝头红芍正耀。

    那一年不知世事已变悄，那一年春眠不觉晓。

    她在格瑞希的书房里找到一副厚厚的牌，比扑克牌的尺寸要大上些，牌盒上画着她从不见过的图样，写着她尚未学过的文字。

    她踩着板凳，踮着脚尖从书架板上够下，刚刚抓稳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陡然开门的声音一惊，晃了晃就要摔落。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该如何机变地保持平衡，只是恐惧地闭上了眼，手中还紧紧地攥着那副牌。

    然后，她落到了一双并不结实却异常坚定的臂弯中。臂弯的主人虽然还不能完全承受她掉落的冲击力，接住她后便往后仰，头碰在厚厚的羊绒地毯上，沉闷得没有声响。

    艾悠小心翼翼地从格瑞希身上爬下来，捧着微微有些变形的牌盒，思考着该不该伸手将格瑞希拉起来。格瑞希却只是温和地笑笑，在地毯上坐起，向艾悠伸出了手。

    艾悠意识到不经人同意就拿东西是不好的行为。

    虽然那人是她的哥哥。

    她依旧红着脸将牌还给了格瑞希，并在他身侧坐下，小声地问：“这是什么呀？”

    格瑞希起身将牌放回书架，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书，上面艳丽的色彩和瑰丽的图案和牌盒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书？”

    “这是故事书。”格瑞希将书打开，摊在艾悠面前，“就跟麻麻每天晚上睡前讲的故事一样，这些都是她没讲过的故事。”

    “那麻麻为什么不讲呢？”

    “因为她不知道还有这些故事，只有哥哥才知道。”格瑞希随手翻开一页，“艾悠想听关于月亮的故事吗？”

    “想。”

    艾悠至今还记得，那时的格瑞希，声音温和很好听，像阳光一样温暖像月光一样澄澈，她在离开那个家后，用了很长时间去寻找那些故事，却从不曾在哪本神话书上看到。

    直到有一天，她接触到了韦特塔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