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问不就知道了?”孟谨行弹飞烟蒂站起来,准备上山。
让许力找雷云谣想办法,孟谨行是暗存另一层心思的。
他始终对雷云谣的来历好奇,这是一个进一步试探她背后力量的机会,他不可能错过。
当然,他也做好了雷云谣袖手旁观的准备,已经先一步替自己、替许力留了后手。
陈运来虽然只是个小老板,但由他老乡组成的雁荡商会却不容小觑,而且雁荡人普遍具有高度的商业敏感性,观山村的开发会让他们大感兴趣。
孟谨行只在陈运来面前略微一提,陈运来便一口答应全力施为,由此便可窥一斑。
……
二人说话间已一路上山直奔北坡山洞。
山顶的茅屋塌了一面后,雷云谣干脆把吃住都搬到山洞口,在这里搭了一顶行军帐篷,颇有长期战斗的架势。
孟谨行与许力并没有在洞口见到雷云谣,也没有听到挖掘山洞的隆隆之声,俩人诧异地对视一眼,往山洞深处走去。
洞内温度不过二十四五度的样子,凉风习习,偶有水流潺潺之声,加之路径通幽,别有一番洞天。
走至中段,忽然听到似有争吵声传来,回声在山洞中嗡嗡作响,二人立刻加快步伐循声而去。
那是雷云谣为保护娃娃鱼不受施工干扰,临时搭建恒温室的地方。
孟谨行与许力到的时候,雷云谣正大声与三名穿着藏青制服的大盖帽争执,瓜子脸涨得通红,眼中满是愤怒。
“这是干啥子?”许力走在孟谨行前面,拉开围在那里的施工人员,问雷云谣。
孟谨行在施工人员退开时,看到大盖帽中有张肥脸似乎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肥脸也看到了孟谨行,推开许力走过来,傲慢地开口:“小孟,雷云谣非法经营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观山村的老百姓不懂,你这个燕大高材生难道也不知道是犯法行为?”
肥脸一说这话,孟谨行想起来了,迎新会上,他与肥脸喝过一杯酒,记得当时有人介绍,这人是乡畜牧站站长鲁大勇。
敢情现在鲁站长是带人来执法?
“鲁站长,你好!”孟谨行主动伸手握住鲁大勇的胖手,“怎么不先来村委坐坐?”
“好让你给嫌疑人通风报信?”鲁大勇一把抽出自己的手,毫不客气地说。
孟谨行心头火起,强忍着情绪谨慎措词:“鲁站言重啦!”
签合同前,孟谨行看过雷云谣提供的相关手续原件,都是由申城市水产畜牧局批核的文件,其中大鲵人工饲养许可证还是“申畜字0001号”,可见是开了先河的,很可能市里没把文件下到县局,也有可能是县局没往下传达。
但不管怎么说,乡畜牧站受县局和乡政府双重领导,明知乡里跟雷云谣签有合同,却突然来执法检查,在情理上总是说不过去。
鲁大勇指了指还在跟雷云谣理论的两名执法人员,对孟谨行说:“县局执法大队是接到群众举报才下来检查的,我还再三向他们保证这里不可能经营国家保护动物,想不到啊,想不到!”
“这当中有误会吧?”孟谨行连忙递上烟,又扔了两支给另两名大盖帽,高个接了,矮个视若无睹让烟直接掉地上。
鲁大勇接了烟夹耳朵上,依旧一脸正经,“我也希望是误会,不然,哼哼……”他抽着嘴角斜睨孟谨行,“我看你怎么向乡里交代!”
孟谨行皱眉看向雷云谣,奇怪她干吗不把批准件拿出来?
正想着,矮个大盖帽已经招呼鲁大勇,“大勇,说啥子哟,找人把鱼给收喽,罚单开给她走撒!”
雷云谣三步两步冲到恒温室门前伸开双臂,“谁敢动这些鱼,我就死给你们看!”
“你死哦,你死哦!”矮个大盖帽不屑地说,“你死了是畏罪自杀,懂不?”
“嗨嗨,这位大哥,好男不跟女斗!”孟谨行上前打圆场,“这事情一定有误会,人家女娃是办全手续的。”
他说着拼命朝雷云谣使眼色,示意她赶快把养殖、经营许可证都拿出来。
但是,雷云谣含着满眶的泪,愣是没动静。
“云谣,你没听见孟主任的话吗?”许力也听懂了孟谨行话里的意思,走到雷云谣边上提醒她,“还不快把你办的那些证拿出来给领导看!”
雷云谣没有说话。
鲁大勇则阴阴地对许力说:“老许,你被这女娃子骗了!她哪来什么批准手续,谁也没有胆量允许她养大鲵,那是她唬你们的!”
孟谨行的心一点点往下沉,直觉得山洞里的风凉得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