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静依和顾氏在别庄住了几日后,才得到苏伟让人送来的消息,赶忙收拾了一番,回了候府。
原来,那日杨奇在宫中闯下大祸,此事被德妃给压了下来,可是事后,却仍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龙颜震怒!身为外臣,居然在皇子的宫臀内做出如此秽乱宫庭之事!皇上岂能轻饶!
原本皇上想要重重惩治,可是念在德妃苦苦求情的份儿上,再加上念及镇西大将军杨硕以往的功勋上,便决定网开一面,只是下旨命其禁足,无皇上旨意,不可踏出将军府一步!
可谁知,几日前那杨奇居然大摇大摆地去青楼,而且还在青楼和一位公子为了争夺一位名妓而大打出手!此事惊动了九门提督。九门提督到场一看,一位是刑部尚书的嫡出公子,一位是镇西大将军府的公子,这二人是谁也惹不起呀,偏巧,事情闹大,二人竟是打到了街道上。此事被当朝最让人头疼的监查御史看见,当即便进宫将此事上报给了皇上。
皇上气极,龙颜大怒!当即就将那杨奇以抗旨之罪,押入了天牢!
静依坐在马车上看着一脸忧心的顾氏,“母亲,他们打架,与咱们何干?您干嘛那么紧张?”
顾氏轻道:“你还小,不懂。那刑部尚书是二皇子一派的,而这杨奇自是大皇子一派的。表面上看,是两位不懂事的公子在打架,可是事情现在闹大了,就不止是两个孩子的事了。”
静依点点头,“依依明白了。母亲可是说这已经是两个家族在争斗了,若是此事还要继续闹下去,只怕会变成大皇子与二皇子两人这间的争夺太子位之争?”
顾氏一脸惊奇地看向静依,这个女儿的头脑果然聪慧,思路竟是如此清晰敏捷。“依依说的不错。的确是有这种可能。事实上,你父亲传信于我,那杨硕正在频频地接触他的旧部,不知在商议什么?你父亲也正是担心于此,所以才让我们速速回府,以防止那镇西大将军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静依却是摇了摇头道:“依依以为是父亲多虑了。”
“哦,为何如此说?”
静依缓声道:“母亲,皇上是不会杀那杨奇的,最多就是吓吓他,让他在牢里吃些苦头罢了。至于那杨硕,联络旧部的事虽是真的,只怕却也是未必有那个心思,我看,他这是在故布疑阵,故意转移二皇子一派的视线。让二皇子一派紧盯着杨硕,想着捉到他的小辫子,来一举扳倒他。”
“依依,你是说,这都是那杨硕使的障眼法?”
静依点点头,“只怕还止呢。您瞧着吧,这杨硕为人老奸巨滑,定是设下了陷阱,等着那二皇子跳进来。等二皇子一跳进去,那杨硕和杨奇不仅没事,只怕皇上还要奖赏于他呢?”
“什么?奖赏他?”顾氏一脸地不可思议。静依刚才说的话,她并不是很懂。她只是一名深闺妇人,偶尔也会听苏伟说上一些有关朝堂的事。比起寻常的妇人,她算是懂得多的了。可是跟静依一比,怎么就显得想事情都太过浮浅了呢?
到了候府,静依回了自己的小院子。而顾氏则是直接去了外书房,正好苏伟和老太爷都在。顾氏问了个大概,心里有了计较。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静依在马车上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
苏伟和老太爷听了,则是极为震惊!这静依的想法与老太爷是不谋而合!老太爷冲苏伟使了个眼色。苏伟便道:“夫人一路上也辛苦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顾氏知道这是二人还有要事相商,便也不多待,施了礼,独自退了出去。
老太爷面色严肃,眼神中却是充满笑意道:“伟儿呀,看来,咱们的静依还真是不一般的聪慧呀。”
苏伟点点头,却是有些忧心道:“是呀!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倒是件好事。只是出生在了咱们府上,唉!以后如何,尚未可知呀。”
老太爷却是摇摇头道:“你呀,就是太过悲观了些。要我看,你还不如静依这个小孩子呢。你想想,依她的出身,她以后的婚事如何,是咱们能定的了的吗?你若只是个平南候,不是兵部尚书,倒还有可能。可你偏偏就是兵部尚书!那又当如何?”
苏伟神情一震,看向了老太爷。
老太爷看他受了触动,又道:“依我看,静依的事,只怕咱们谁都插不上手。你那大舅子家的女儿顾雨险些在宫中出事,还不是静依替她解了围?你瞧着吧。咱们苏家以后的荣辱还得寄托在她身上。”
苏伟面色担忧道:“儿子怕的就是这样呀。静依现在还小,儿子想着再过几年,就向皇上请辞。儿子已经有了爵位,官位也做到了尚书,已是知足了。儿子不求别的,只求一家平平安安,孩子们能平安长大就好。还请父亲体谅。”
老太爷重重地长叹一声:“你呀,还是想不明白!请辞?那么好请?皇上孤立你多年,就是为了给下一任帝王作保驾,皇上哪里肯轻易地放了你,只怕反而会让皇上起了疑心,反倒置孩子们于不利的境地!”
苏伟猛地一颤,似是大彻大悟一般,看像老太爷。
老太爷对他缓缓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苏伟却是思索片刻后,起身一撩袍,直直地跪在了老太爷面前。“多谢父亲提醒!是孩儿愚钝了。”
老太爷这才松了眉,轻道:“清儿和明儿都大了。也该让他们多接触一些官场之事了,赶明儿开始就让他们也每日到书房来学习一个时辰吧。”
苏伟应了声是,便再度回身坐在椅子上。
“父亲,静依心思聪慧。儿子想着,眼下,还是让她少接触那些个贵夫人们,闺中好友有几个便也就罢了。像是宴会、诗会的,尽量还是少让她参加为好。”
老太爷点点头,“不错。静依聪慧不假,但是到底年幼,还不懂得藏拙。既如此,咱们就该把她雪藏起来,在人们的视线中出现的少了,也可以让依依和候府远离一些无谓的是非。”
“父亲说的是。”苏伟低头附和道。
父子二人又谈论了片刻,便有下人来请,到晚膳的时辰了。
用罢晚膳,静依陪着老太爷说了会儿话,又给老太爷揉了揉肩,才回了房。
躺在床上,静依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想着那杨奇的事情总觉得哪里有些蹊跷,却又说不上来。
正在胡思乱想,便见元熙跃了进来。
元熙看了她一眼,将衣架上的衣服朝她一扔,道:“快穿个,带你去见个人。”
“什么人?”
“去了你就知道了,快穿。”元熙催促道。
静依点了头,将衣服穿好,又起来拿梳子,只给自己梳了一个马尾的辫子,转头道:“好了,走吧。”
元熙看了她一眼,轻皱了皱眉,向衣柜走去,从里面给她找出一件墨绿色的绣有牡丹图案的披风,给她披上,又将带子帮她系好,帽子也给她戴上。然后将她轻抱了起来,道:“准备好,走了。”
说完,便一个飞跃,到了院子中的一棵桂树上,足尖又是一点,便跃上了一处屋脊,再一个飞跃,已是看不见人了。
不知飞了多久,元熙在一处民宅停下,这不是上次元熙带她来的那处院子了。静依四处看了看,便从元熙怀里跳下来,向屋内看去。
屋内有一身空浅蓝色锦袍的男子正在低头喝着茶,听见二人进来的脚步声,却也不急着抬头,而是又缓缓地喝了几口后,将茶盏放下,才道:“六皇子好兴致呀!这么晚约海朋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呀?”
静依一愣,原来元熙带她来见的人正是英国公世子杨海朋!
元熙瞥了那杨海朋一眼道:“行了,这里没外人,别摆谱了。”
说完,便拉了静依坐在了杨海朋对面。
杨海朋的脸一黑,怒道:“李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好算盘,我告诉你,不成!”
他这一吼,把静依吓了一跳,元熙轻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无事,才转头道:“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是听不见?”
杨海朋听了,气得一怔,片刻后,又道:“李赫,我告诉你,你别想着打英国公府的主意。我杨海朋不答应!”
静依这才想起来,元熙是李赫的字,她从未听别人叫过他李赫,而她自己一直是叫他元熙,所以刚才她有些糊涂,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元熙后背往后一靠,轻道:“不答应就不答应,与我何干!”
“你!”杨海朋看了一旁的静依一眼道:“我就不相信这次杨奇的事不是你做的。”
元熙两手一摊,“是我做的又如何?”
“你!好好好!我费尽心思才将那杨奇给送进去,你就这么急着做好人,上赶着去救他?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了?”
元熙嘿嘿一笑,“好处嘛,自然是有的,而且还不少。”
杨海朋一听,脸色一变,挥拳相向,元熙身子一偏,那杨海朋的拳头便落了空,紧接着,那杨海朋的腿从桌下便向元熙的腹部踢去,可惜元熙凌空一跃,闪了过去,再次落坐。
二人就这样,你一拳我一脚的在屋里斗了起来。静依用手拄在桌子上,轻道:“喂,你们打够了没?我还要回去睡觉。”
元熙闻言收了手道:“别闹了!”
杨海朋也止了动作,却是恨声道:“谁跟你闹了?那杨奇是李征的帮手,我不过是先断他一臂,有何不对?”
元熙摇摇头,“海朋,现在的时机不对。”
“如何不对?”
“海朋,这不像你了。你素来头脑冷静,遇事沉着,为何一遇上那顾雨的事,你就如此的不分轻重了?”
杨海朋脸色一红,“我哪有?”
元熙瞥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茶壶先给静依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轻啜了几口后,道:“现在他们双方的争夺还没有到兵戎相见的那个地步!你没看皇上只是暂时将他收押,已经数日了,却也未曾下旨要杀他吗?”
杨海朋一愣,坐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道:“你的意思是皇上并没有真的打算治那杨奇的罪?”
元熙点点头。
杨海朋气得握拳在桌子上狠砸了一下,只见那茶杯也跟着桌面一跳,那杯中的茶水也洒了几滴出来。
“真是可气!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能除掉那杨奇!真是让人生气!”
元熙摇了摇头道:“我知你恼他打了顾雨和将军府的主意,可是现在动手时机不对,弄不好,还会折损了我们自己的势力。”
元熙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听我的,先放手,我自然就不会让英国公府牵扯进来,否则,我定然会将整个英国公府搅进来,相信这不是你愿意看到的。”
杨海朋瞪了他一眼,“那现在怎么办?就任他无事出来继续消遥?”
元熙摇摇头,“让他出来,自是对的,可是继续逍遥?不太可能。”
“哦?”杨海朋一脸笑意的看向他:“你有什么好办法?”
“一来,皇上和杨硕都不会再让他出来惹事生非了;二来嘛,静依,你把给大皇子用的那种药再给我些,我给那杨奇用上些。”
静依一愣,随即点点头。
杨海朋却是一怔,大皇子?药?
静依轻道:“说起来,那大皇子也算是受到惩罚了,就先把解药给他吧。若是事情闹大了,只怕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元熙点点头,“你把解药给我吧,我会让人安排的。”
静依道:“我回头让司画给你送过去吧,毒药和解药各给你送一瓶。”
“如此甚好。”元熙笑道。
杨海朋插话道:“等等,那大皇子的病,是你给弄的?”
静依看了他一眼,笑道:“不是我,是别人给的。那日多谢你了,未来表姐夫。”
杨海朋听了脸一红,神情微窘,“那个,都是自家人,不必言谢,呵呵,不必。”
“呵呵。”静依轻笑出声,“未来表姐夫好可爱哦。元熙,你们早就认识吗?”
元熙点点头,“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不过在人前一直装不对盘。背地里,私交却是甚好。”
静依点点头,“哦!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司画没有见过他呢?”
“司画一直在暗域训练,然后出去执行了几次任务后,便调到你身边了。她没有见过海朋,自然是不认得的。”
静依点点头,又道:“元熙,你和他为什么要表面上装作不对盘呢?”
“这样才能让人觉得我是个没救的皇子了,而英国公府也可以避免很多的麻烦。”元熙为她解惑道。
静依再度点了点头,而杨海朋则是用手指着静依,对元熙道:“你,你让他叫你元熙?”
静依反问道:“你这个人好生奇怪呀?他就叫元熙,我不喊他元熙,喊他什么?难道要叫哥哥吗?”
杨海朋被静依的话一噎,顿时无语了。这李赫就是再不受宠,那也是皇子,一言一行,也是代表了皇室威仪!他的名讳岂是旁人可以随意乱叫的?而且这丫头叫的还是他的字?
而元熙则是大笑道:“海朋呀,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居然被一个小孩子噎的说不出话来了。”
静依白了元熙一眼道:“别笑了,说正事。”又转头看向杨海朋道:“那杨奇与刑部尚书之子打架斗殴之事,是你安排的?”
杨海朋得意的点了点头,“如何?不错吧?”
静依点头道:“是不错。可惜了,别折腾了。”
杨海朋表情一滞,“什么意思?”
“笨!你也不想想那杨硕和德妃是什么人?一个小小的打架斗殴,能难得住他们吗?你以为再加上一条抗旨不遵的罪名,他们就没辙了?幼稚!”
杨海朋气的脸一白,被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子教训说'幼稚’!这种感觉着实是让人不舒服。
静依又道:“你们以为杨硕频频约见旧部是为了什么?为了谋反?”
杨海朋这下不敢再小看这个小姑娘了。这静依从进屋到现在话虽不多,却是句句说到了实处!这让向来自诩聪明的杨海朋也有些佩服了。
元熙道:“那你以为是为什么呢?”
静依一挑眉,轻道:“如果我是杨硕,我也会在此刻频频地约见旧部,甚至比他弄的动静还要大。就是为了引起二皇子一派的人的注意!甚至引导着他们来搜集我的罪证!当他们以为搜集地差不多的时候,却是反手一击!刺探军中机密、对朝廷重臣加以秘密监视、甚至是极有可能再加上一条偷窃军中机密文档的罪名!你们说到时会如何呀?”
“你是说,这一切都只是杨硕布的局,请君入瓮!”杨海朋惊道。
元熙点点头,“依依说的极有道理。到时候,只怕还会将杨奇抗旨一事演变成对方的阴谋!海朋,你现在明白,我为何要你收手了吧?若是你再查下去,只怕才会是真的拖累了英国公府!”
杨海朋摇了摇头,沉思片刻后才道:“我的确是太过冲动了!不该牵扯到儿女私情时,就冷静不下来!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静依撇嘴道。
“呃?”杨海朋一头雾水道:“什么意思?”
元熙呵呵一笑,“她的意思是,咱们就坐山观虎斗就成了。若是那二皇子一派上当,后面自然会有一场好戏等着咱们看。若是他不上当,咱们就看那杨硕如何想办法救出他的宝贝儿子?”
杨海朋点点头,看了静依一眼,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哪!
果然,几日后,有大臣在早朝进联名上奏,弹劾镇西大将军杨硕,指责他网络将士,蓄意谋反,要求皇上严查!
而就在众人将一干‘证据’呈上时,那杨硕竟是当堂痛哭流涕,指责他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密信呈于皇上。皇上看后,当场震怒!
原来那杨硕将为他们提供‘证据’的人名呈了上去,还有他们向杨硕坦白,他们是如何地受人逼迫,又受人贿赂,才会做下这背主之事等等,言词恳切,追悔莫及!
随即朝堂风向突变,那弹劾杨硕的几名大臣贬的贬、撤的撤、斩的斩,唯有杨奇无罪释放,而且皇上念及杨硕受了委屈,还奖赏了不少的金银珠宝。
消息传出,四方哗然!
皇后和二皇子自是不必说,本来稳占上风,现在却是被人反将一军,这让他二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而杨硕这边,接回了身上还带着伤的杨奇,则是在府中大加训斥,派了大批的守卫将他的院子团团围住,不准其踏出府门一步!
杨奇虽被禁足,但在府中的待遇还是最好的,谁让他是将军的嫡子,又深得德妃看重!一干兄弟姐妹去院子中看望他,对他仍是唯唯诺诺。而镇西将军府中,唯有一人,却是躲在暗处看着杨奇的笑话!不是别人,正是杨倩!
杨倩回到自己院子里,站在树下,眼睛却是看向杨奇院子的方向,眼神中嫉妒、不屑、愤怒层层叠染,将她整个人的脸也映衬的有些扭曲了。
杨倩回到屋子,打开梳妆台前的一个小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约有手掌大小,上面还挂着一把极为精致的小锁!杨倩打开那小锁,翻开盒盖,露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并排放着两只小瓶子,一只为红色,一只为白色。
杨倩拿出那只红色的小瓶子,在手里紧握了握,又往那杨奇的方向看了看,杨奇,你屡次坏大皇子的好事,这一次,更是显些将整个镇西将军府赔上,若不是因为你是嫡子,父亲怎么可能如此的纵容你?只是将你禁足而已!为了大皇子的大业,和镇西将军府的前程,你可别怪我心狠!
要说这杨奇其实也是有些本事的,虽不通文采,却是练得一套好剑法,而且为人行事狠绝,从不手下留情!对李征也是忠心耿耿,只要是李征看不过眼的人,他一定想法子替他除去!这也是大皇子李征虽看他有些莽撞,却仍是愿意重用他的原因。
杨奇被禁足,镇西将军府按说也该太平了些,可是过了四五天,杨奇院子里传来消息,有人投毒!
那人在杨奇的最爱喝的瘦肉粥里下了大量的无色无味的巨毒!
要说也是这杨奇也是命大!杨奇不爱鱼虫,不爱花草,偏爱养狗!他的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养了十几只狗!每日他一起来,定要让人将狗都给他牵来,他要一一看过,逗过后,才算作罢。
今日起的晚了些,还没用早膳,下人们便将狗牵了过来。杨奇一时兴起,便将手里的瘦肉粥赏给了一只刚买来的小狗。谁知那小狗才吃了半碗粥,便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死了!
这下子,将军府里可是翻了天了!敢给杨硕最宠爱的儿子下毒?而且还是在他自己的院子里。杨硕听了大怒,下令严查此事,而杨夫人则是哭天抹泪的,在杨硕面前乱骂一通。这话里话外都是暗指定是哪个妾室谋害嫡子!
一番彻查下来,矛头都指向了杨硕最近新宠的一位小妾,这小妾半年前才给杨硕生了个儿子,正得杨硕的欢心呢。那小妾自是哭的死去活来的,说什么也不承认是她所为。可是杨夫人哪里容她?再加上杨硕的膳食里被人下毒是真!那杨硕眼睛连眨也不眨道:“拖下去杖毙!”
那小妾登时就吓得晕死了过去。此事在镇西将军府闹的沸沸扬扬,可也算是了了。杨硕下令,此事不可再提,也不得外传!否则按家规处置!
晚上,众人都正睡的香甜,李征出现在了杨倩的屋子里。杨倩一见他来了,便笑着迎了上去!可谁知,李征却是一巴掌将其打翻在地!怒骂道:“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对杨奇下手的?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我的人你也敢动?”
杨倩缓缓从地上爬起,坐在地上,左手捂着被打的脸,嘴角处还有血渍,显然这一巴掌打的可是不轻!杨倩半垂眼眸,轻泣道:“臀下,倩儿也是为了臀下才会如此。还请臀下息怒!”
“哼!”李征从鼻孔里喷出个字,便坐在了一张绣凳上,双眼冷看向她,“说,这毒是从哪儿来的?”
杨倩身形一僵,眼睛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此时眼神中透出的慌乱。
李征却也不急,冷冷地看着她:“杨倩,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毒药是哪儿来的?”
杨倩低了头,片刻后,答道:“回臀下,是奴婢让人在外面买回来的。”杨倩此时已是意识到李征是动了真怒了,不敢再乱说,连自称也是改为了'奴婢‘。
李征冷冷一笑,那冷冽的眼神如冬日的西北风一般扫在杨倩身上。杨倩莫名地感觉到一种阴寒之气从自己的脚底钻入,直直地浸入她的骨髓、血液,穿透她的心房!
杨倩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有些惊恐地看向李征!
李征不屑地哼了一声,轻道:“杨倩,你真以为本臀下不知道这毒是她给你的?她是本臀下的人,自然不会对本臀下有所隐瞒!她上次给你血莲时,你便从她手中讨要过来了吧?”
’轰‘地一声,杨倩的脑袋里面像是炸开了锅,乱作一团!他知道!他竟然全都知道!杨倩的脑子里不停地反复着这两句话,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胸前的衣服,恨不能将其撕烂!
“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一次这般自作聪明,你就去陪杨奇的那只狗吧。”李征冷冷地说完,便起身跃出了窗外。
屋内,烛火闪烁,独留杨倩一人仍是惊恐未定地坐在冰凉的地砖上。
已是十月了,她衣着本就单薄,再坐在这冰凉的地砖上,不禁有些瑟瑟发抖了。她太过天真了,真的以为李征是真的对她好,可是现在看来,自己也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而已,等哪日,他若是玩腻了,只会是毫不留恋地丢开。
杨倩坐在地上,自嘲地笑着,那嘴角的血迹还在,在冷风的吹拂下,已渐渐有干枯之象,她那半边脸已是红肿,整个人看起来哪里还有往日的娇媚风情,有的只是狼狈不堪!宛若那即将凋零的牡丹,哪里还有半点的妖艳之态!
平南候府
静依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元熙,他一袭镶有金边的黑色的长袍,正斜靠在窗前,抬头看着窗外的月色。
“元熙,你是如何得知杨奇的毒是杨倩下的?”
“你以为镇西将军府里就是干净清澈的?”元熙不答,反问道。
静依摇摇头,“我自是知道杨府不简单。可是你在他府上埋下暗桩,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元熙轻轻一笑,那如玉的俊颜在月光下,更是如谪仙一般,带有无尽的风华!
如天籁般的声音从他的唇中吐出,“我何时说过我埋下了暗桩?”
静依一怔,笑道:“莫非是那杨海朋?”
元熙点点头,笑道:“我就知道什么事也瞒不过你!海朋的确是埋了暗桩,可是那人现在还只是名低级下人,没有资格接近主子。我的消息是从二皇子那来的。”
“二皇子?”静依笑道,“这可是有意思了。他居然能在镇西将军府安插进自己的人手?”
元熙轻笑:“是呀!看来,这二皇子也是不简单呢?而且安插进的还不只是一个人呢?”
“唉,皇家的争夺真是激烈!都尚未及弱冠之年,便如此的互相猜疑,再过几年,还不知会到何种惨烈的地步?”
元熙一抿嘴,也是点了点头,认同道:“是呀,生在皇家,就是如此。即便你不争,人家也会看着碍眼的很。”
静依挑眉看了元熙一眼,“你上次受伤,是谁所为?”
元熙一皱眉,半垂了眼帘,轻道:“是皇后的人。”
“皇后?”静依一惊,“你明明已是离那个位置最远的皇子了,她为何还要对你下手?”
元熙摇了摇头,“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静依思索了片刻也是摇了摇头。元熙无谓地笑道:“算了,想不通便不要想了。”
“对了,那你可探知了那杨倩的毒药是从何处得来的?”
元熙神秘一笑,“这是自然。否则,我来找你作甚?”
静依眼睛一亮,“快说快说,我定要想办法将此人给灭了!想必舅舅的'僵冻’之毒,也是出自此人之手。”
元熙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那'僵冻‘的确是出自她的手笔,不止是’僵冻‘,还有那血莲,也是她给李征的。”
“快说,到底是何人?”静依催促道。
元熙一眯眼,双唇轻启道:“定国公的宠妾,给定国公夫人下毒,最后明面上是被赶出府去,暗地里,却被定国公圈养在别院的紫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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