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我爹已经死了

    男人一身戎装，长得与莫新有些相似，只不过他是圆脸，莫新是方脸。他的脸上没有那种冷漠的样子，却多了一点岁月的沧桑和人情世故的感觉。

    总得说来，这个男人虽然比那个莫新年长，但是样子倒是比他还要帅气一些，当然，也要比莫新显得威武霸气得多。

    不知道是父女天性，还是因为见过了莫新的缘故，一看见这个男人就知道他肯定是自己爹，而她的脚步也不听话地朝着这个男人靠拢……

    不行，不能过去！莫果果，你要知道，这个男人既然没有死，而且还当了官，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接娘亲，为什么让娘亲一个人在这里受苦？难道有什么隐情？

    想到这里，原本激动地不行的莫果果停下来，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开始往周围打量。不对劲啊，他的脸上虽然是高兴的，但一点也不像是多年没回家的激动，反倒是有些不情愿。这究竟是为何呢？难道他……

    还有，他如果真是回家，或者是来接她们娘几个的，为什么要抬着两三顶轿子，一顶不久足够了吗？

    这一串的问题在莫果果的脑袋里盘旋，环绕，让莫果果脑袋涨的快要爆掉了。想到这里，莫果果警惕地盯着男人，也盯着他身后的东西。

    其实这个男人还真不是别人，正是莫大生，不过他这次回来，里边的故事可就多了！

    莫大生看见前边那个正在疑惑地盯着他看的孩子，终于有了一丝激动。毕竟这个孩子是他生养的啊！虽然是农村的孩子，莫果果还是很水灵，一点不比那些城里的大家闺秀差。

    于是，他朝着莫果果招收：“果果，爹爹回来了！来，让爹好好看看。”

    “果果，爹爹回来了！”这话，莫果果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就盼望着，可是现在忽然感觉没有那么期待了，不知道为什么。

    不管怎么样，他承认是自己的爹爹，看来他还没有忘了这个家，忘了他们母女几个。

    她刚要上前答应并且带着莫大生进屋子，忽然，从一顶轿子里下来一个美娇娘，声音娇滴滴地问道：“生哥？这就是你的女儿是吗？长得好可爱！来，过来我这边，让我抱抱！”

    女人的声音很甜美，似乎像是天上仙女的声音。可这个声音对于莫果果来说，却比撒旦还要恐怖几分。

    听了这个女人的话，莫果果顿感天晕地旋，尼玛，她这是玄幻了吗？从听说爹爹出去这么多年开始，她就担心爹爹在外边找个小三，难道真让她给猜中了？

    尼玛，整个一个这个时代的陈世美啊！不对，人家陈世美到还没有领着小三回家给原配添堵呢！这个家伙连陈世美都赶不上！

    别说，这个女人长得是真好看，瓜子脸，大眼睛，弯弯的柳叶眉，蒜头鼻子，樱桃小口，轻施脂粉，杨柳细腰，她身穿着一套淡蓝色的长裙，下边陪着白色的裤子，绣着金边的小鞋子，翩然从轿子中下来，轻移莲步，典型的古代美女形象！

    这个女人虽然美，可是跟娘亲一比，到还是差一点。娘亲这都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要比她更有几分姿色呢！

    莫大生看见女人下来，眼中立刻带出了温柔的神色：“不是让你在轿子里呆着吗？你都怀孕了，怎么还这么乱走动？”

    女人朝着她一笑：“无碍，无碍的！这不是跟着你回家了吗？作为当家主母，怎么也要看看姐姐和你们的这几个孩子！快，果果，过来我这边，让我抱抱！”

    这会儿，莫果果真是受不了了，这哪里是回家来接娘亲，这两个狗男女，这明显是回家来秀恩爱啊！这个女的居然还怀孕了，莫大生，娘亲在家里吃苦，你居然在外边娶小妾，有你的！

    你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莫果果没想到的是，莫大生在外边娶的，可不是小妾，而是正房夫人，她娘这个跟莫大生生活了十来年的女人，倒是成了小妾了！

    莫大生看着莫果果还无动于衷，有点不高兴了：“果果，快过来，我是你爹，这是你的母亲！”

    莫果果心里冷笑，这人，还真能往脸上贴金，她承认他是自己的爹了吗？你个陈世美！还母亲，她莫果果在这个世界上的娘亲只有一个，那就是楚氏，其他的女人，都别想！

    想到这里，她甜甜地一笑：“叔叔，还有这位伯母，你找我爹爹吗？可是我爹爹已经死了哇！你们来晚了！”

    听莫果果这么说，莫大生火了：“什么？莫果果，你咒我呢！我明明还活着呢！你身上可是流得我的骨血！”

    莫果果扬起一个天真的笑脸：“这位叔叔，你搞错了！我爹爹肯定死了！我爹说了，一辈子只娶我娘一个。只有他死了才能负我娘！再说了，前一阵，有人拿着我娘给我爹的定情信物来告诉我们，我爹他战死沙场了，我爹是个英雄。才不是抛妻弃女的狗熊呢！如果你是我爹，那你明明跟我娘亲有了婚约，有了孩子，你又娶妻，在我们的心中，你也已经死了！”

    莫果果的话落，只听“啪”一声，莫大生的手打到了路边的葡萄架子上。

    莫果果一看，急忙上前，对着葡萄架子说话：“哎呀，我可怜的葡萄架子，被这么一个人打，我真是同情你！”

    其实，本来莫大生是气急了，刚才伸手要打莫果果的。可是莫果果怎么可能站在那里让他打？早就一闪身，躲了老远，让莫大生打了个空。这会儿，莫果果的样子就是做给莫大生看的，故意气他的！

    莫大生果然生气了，原来对莫果果的一点疼惜也都消失殆尽。于是，他指着莫果果的鼻子吼道：“好你个莫果果，果然是有人生，没人教养的家伙，居然这么对你爹爹说话！看我抓到你，怎么打你！”

    莫果果也不恼：“这位叔叔，你还说对了，我爹爹在我四岁的时候，就抛下我和正怀着孕的娘亲去当兵了，一走这也有四年了，音信全无，我怎么能有人教养？不过你放心，我的所谓的没教养，只是针对某些狼心狗肺的人！村里人可都知道我是个好孩子呢！”

    说完，她故意瞄了瞄女人有些平坦的小腹，说道：“这位阿姨啊还是伯母啊，你也小心点，有些人能第一次抛下自己怀孕的妻子跑出去，又拐了个年轻貌美的小妾，就能抛下第二次……”

    莫果果故意说这个女人是小妾，就是想让这个女人一起生气。这个女人能陪着莫大生一起回来，就是知道了莫大生有老婆的事儿，看她的样子，她也不是一点都不介意，既然如此，她就再给加上一把火！

    这会儿，莫大生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女人倒是也不生气，笑着对莫果果说：“小家伙，这都是大人之间的事儿，而且你错怪你爹爹了，这里边有隐情，你娘呢，带我们去见见你娘亲吧！”

    这时，听说爹爹回来的乐乐蹦了出来，看了一眼莫大生，问莫果果：“姐姐，我听说爹爹要回来了，这个人是爹爹吗？”

    莫果果看着莫乐乐的脸，叹了一口气：“说他是，他就是；说他不是，他就不是！”

    从来没见过莫大生的莫乐乐有些怕生，偷偷地瞄了一眼他，摇摇头，这个家伙看起来远远没有三叔和宋叔叔亲切，怎么会是她爹爹呢？

    于是，她摇摇头：“姐姐，真的是我说不是就不是吗？那我不要这个爹爹，看起来好凶啊！”

    莫大生看见乐乐，气消了一些，听了她的话，又提了起来：“莫果果，你到底是不是人，连爹都不认了！”

    转身，他又朝着乐乐笑道：“你叫乐乐啊，来让我看看。我走的时候，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呢，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快，叫爹！”

    莫乐乐疑惑地看着莫大生，又看着莫果果：“姐姐，这个人真是咱们爹，那那个女人是谁？”

    莫果果倒是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真相：“是他和娘亲生了我们，但是他现在娶了别的女人了，那个女的，就是他新娶得媳妇。你认不认这个爹爹我不管，反正我是不认！”

    莫乐乐看了看男人，又低着头想了一下，没有往男人伸着的手那边走，而是退回了莫果果的身边：“姐姐，你不认，我也不认！咱们不是说过了吗？要是这个男人娶了别人，不要娘亲、姐姐和我了，咱们就也不要他这个爹了！咱们再找个爹爹！”

    听了莫乐乐这个童言无忌的话，这会儿莫大生真是崩溃了，气得大吼：“姓楚的，这就是我不在家，你自己带出来的两个好女儿，什么都不懂，居然忤逆她们的爹！”

    看屋子里没有反应，他朝着身边带来的衙役们吼道：“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把里边的恶妇人带出来！”

    他带回来的女人明显觉得他的话有些重了，急忙劝道：“大生哥，怎么说姐姐也帮你生了两个孩子，就算你不喜欢她，是家里人逼着你娶的，你也不能这么对待她啊！快，去把平妻奶奶请出来！”

    额……莫果果在一边汗滴滴的，这个女人倒是很会做事啊，男人这么对待前妻，她却来维护，这明显是老好人，最终让丈夫也疼爱着，让那个原来丈夫的糟糠之妻和孩子们也感激着。可是，她是碰错了人，碰见的是自己和娘亲。

    不对啊，娘亲怎么半天还没出来，她应该知道爹爹带着小老婆回来的事儿了吧！莫果果正想着，楚氏就破门而出了。

    “不用带，也不用请，俺出来了！”随着这个声音，大家的目光都朝着楚氏看去，这一看不要紧，莫果果吓得差点没趴地上。

    这还是她的娘亲吗？

    刚才说是要好好回去打扮一下的娘亲，现在居然打扮成了这个样子：

    头上包着一个老太太才用的包头的布，把她刚梳好的美人髻全都包在了里边；脸上也是脂粉未施，不对，应该是用了一点类似于白粉之类的东西，把她的脸上弄得苍白无色；虽然脸色惨白，可是这脸上却并不单调，看样子顺便还从锅底抹了两把灰涂了上去；最后，楚氏那姣好的身材也没了，不知道她是在里边穿了还是围了多少件衣服，反正现在看上去，整个身材都快赶上二婶了；她身上也没穿什么好看的衣服，而是穿了一件补丁摞着补丁的衣服，扎着家里那个最破的围裙，手里拿着一把铲子，看起来像是正在做饭，忽然跑出来的样子……

    这哪里是梳洗打扮啊，这明明就是乔装改扮，本来一个俏丽的少妇，现在居然变成了一个邋里邋遢的黄脸婆。额……莫果果忽然佩服娘亲了，把自己往这个样子打扮，要多大的勇气啊！

    娘亲可不是一个轻易行动的人，看着个架势，她是真的要有大动作了！

    一看见莫大生，楚氏像是十分惊喜的样子，也不管身上现在的打扮啥的了，直接就冲到他的身边，似乎想要抱住他：“孩儿她爹，俺天天想，夜夜盼，可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楚氏这个样子，莫果果果然从莫大生眼中看到了厌恶。

    这个莫大生见到楚氏的时候，也明显吃了一惊。记得当年楚氏可是她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当时一见到她，他的心就动了。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两人成婚也就十来年，想着他当初去从军的时候，楚氏虽然也不施脂粉，没有当年的娇媚可爱，也还是有几分姿色的。短短四年未见，岂料今日她变成了此般摸样！

    曾经心爱的人为他变成了这幅摸样，这个莫大生非但没有心疼，反倒是心底里对这个黄脸婆产生了一些厌恶。男人的喜新厌旧心理吧，现在楚氏和自己新娶得妻子摆在一起，他真是对楚氏半点怜惜之情都没有了。要不是……哎，他也不会再回来的！

    虽然心里不愿意，莫大生却像是因为什么在忍耐，虽然没抱着楚氏，倒是也用手搀扶了一把：“孩子她娘，你小心点，别摔倒了！”

    曾经，莫大生和楚氏甜蜜的时候，他总是叫她“云清”，或者“宝贝”，现在，他不愿意叫楚氏名字，而那个“宝贝”一词，已经是他对新人的称呼了。

    楚氏看见了莫大生的动作，眼睛有一丝失望，随即就“局促”地用手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放心，俺摔不倒！是俺不对，俺咋就忘了，俺刚喂了牛，做了饭，身上不干净呢，你不和往常一样见了俺就抱也是正常的。孩儿她爹，你可想死俺了！”

    这话出口，莫果果看见莫大生新娶得媳妇脸色一变。她心里冷笑，怕是爹爹当年追娘亲的手段都又用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吧？她还以为爹爹是受家里胁迫娶得这个女人？哈哈真是无知，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家里又怎么能让他娶？就算是娶了，能绑着他和娘亲洞房？

    额，这十来分钟不见，娘亲怎么就从一个美少妇变成一个村里的那种最土最土的妇人了呢？而且娘亲从来不用“俺”这个词和村民们那些土话，用的都是“我”和很好听的京城的口音啊，这是怎么回事？说娘亲要整莫大生吧，可又迟迟不见什么动作！

    莫果果正奇怪娘亲的转变，易风忽然朝着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过去。莫果果疑惑地看着易风，走到了他的跟前儿，问道：“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娘亲这是……”

    易风坏坏一笑：“哼，你什么也别管，等着看好戏吧！你娘亲刚才看见你们三个人对话的事儿了，所以才生气地把她画好了的妆容给毁成这个样子。”

    莫果果皱眉：“本来我爹就够可以的了，娘亲应该把自己打扮好了气气他和那个女人啊！娘亲怎么还自己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别扭吗？”

    易风摇摇头：“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你娘亲啊！你看看你把，成天鬼心眼儿多的是。你娘亲比你心眼儿还多，办事儿还狠呢，你觉得她是在给自己找别扭？等着瞧吧，你看她能轻易放过你爹才怪，什么也别说，你刚才能做的都做了，咱们就在这静静地看好戏，需要的话，上前帮帮忙就好了！”

    接着，楚氏跟刚看见那个女人似的，一手拉着她，张着大嘴，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大生，你真是当官当大了，怎么找了个这么漂亮的丫头！比咱们镇子里最有名的花楼的姑娘还俊呢！俺有个朋友刚刚好没媳妇，要不然把她给俺朋友当媳妇？俺不嫌弃她不会干活，俺朋友肯定也不敢嫌弃，就把她天天往炕头一放，等过几年给他生个儿子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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