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扎破小指,血流进小管,宫紫蔺瞧着血流入进去,目光一紧,她怎么觉得这血有些怪。
接二连三的取了二十多个血样,后面便也没有再取些什么,这些血液够她研究了。
半个时辰过去,药也分完了,却见一群人没有离去的想法,突然之间,一群人便就这么跪在地上。
宫紫蔺被一愣,连忙快步上前让人起来。
“你们不要跪我,这不是折煞我了。”
“娘娘,你不顾自身安危,帮助我们,根本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无能为报。”
瞧着眼前那一群人,想说什么便也只能咽了下去,宫紫蔺走上前去,扶起前面跪着的老人,“大家速速起来吧,你们是晋国子民,我和皇上便不会不管你们,安心养病,肯定会好的。”
“娘娘……”
一群群目光含泪的人,宫紫蔺有些无力,她此生最怕的就是别人哭泣,而且一来还是一堆。
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久好久之后,她才和南宫尘脱身了出来。
“被人信奉的感觉如何。”
“南宫尘你在幸灾乐祸。”宫紫蔺白了眼面前含笑的人,都不知道帮她一下,就只知道站在旁边瞧着她。
“最后,是谁帮你拉出来的。”
“是是是,是您。”还好你还有良心,“我们现在去贫民窟吧。”
“好。”
第38章 曼珠沙华
去了贫民窟分发了药后,天色也渐渐染上了一丝温红,夕阳不比朝阳,夜幕终要拉开帷幕。
宫紫蔺瘫到的趴在桌上,这一天去的地方不多,倒也是把她给折腾的半死,浑身上下布满酸痛。抬起手揉了揉肩膀,瞧了眼桌上的东西,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夜了。
直起身子,这些个管子她是用竹子做的,虽有些简陋,但基本还是可以,何况这些个血她今晚也会实验用完,也不存在些新鲜不新鲜。
宫紫蔺手拿过竹管,解开绳子,把竹盖打开,一丝血腥味飘到鼻尖,大脑不由专注了起来。
宫紫蔺摇晃着竹管,里头的献血映入眼中,总感觉有一丝奇怪,双眉一皱,鲜血本就是红色的啊!突然大脑灵光一闪,连忙仔细瞧着管中血,鲜血是红,可这红未免太过于鲜红,比那黑红给让人有些阴森的感觉。
这……和那脉相一样,匪夷所思。
宫紫蔺把这疑虑收起,如今先想办法把这病给压下去再说。连续用着不同的药材,捣制,放入血液中,看其反应,只是试了十来次,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宫紫蔺耸拉着脑袋,无力一叹,从古书上探寻的法子,本以为有些用处,没想到还是这么的没起色,唉~又是一叹。
宫紫蔺站起身子,想去窗口呼吸下新鲜空气,让自己的大脑也可以得到一丝休息,却不想到,起身的时候撞到了一旁的灯脚上,踩上了自己的衣裙,顺势的就这么摔倒在地,摔去的同时,手臂就这么一挥,连带着桌上茶杯,还有桌角的两个盛着鲜血的竹管应声的跌倒地上,茶杯伶仃碎成几瓣,划过她的手指,手指处血液溢出,伴着丝疼痛,她不由眉间一皱。
这真是人倒霉起来,做什么都不顺心。
宫紫蔺目光扫过这一地的狼藉,心中更加的乏力,一地红的耀眼的鲜血自她身边散开,好似黄泉路边曼珠沙华,开的耀眼,开的夺目,却硬生生瞧不见一丝绿的衬托,兀自悲切。而她,不过是这曼珠沙华的守护者,生死轮回,皆伴其缘。
不由自嘲一笑,这血她是叫不来人收拾,只好自己收拾起来。
宫紫蔺站来起来,弯下腰,手刚拾起茶杯的碎片,却又被那锋利的边缘给划破了伤口,一根手指上,却见两刀深切不一的伤口冒着献血,血珠滑落指尖,滴落与地。
只是……
她的鲜血滴落与地,滴与那摊耀眼的血中,却见地上的血似是有了生命般,本是向着外头扩散的血液,此时却不约而同如那脱缰的马儿般急速的向她滴落的血中涌来。眸子一紧,她忙的一挤,让鲜血涌出的更多,滴落于中。
那些鲜血像是疯狂的在啃噬她的血液一般,如果这些血有样貌的话,此刻的神态应该有多贪婪便有多贪婪。
宫紫蔺站在那里,头低垂,双眸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心中是说不出的震惊,从先前的贫民窟的尸体,那一抹红色,到今日的鲜血滴落,疯狂啃噬,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中一紧,竟是看不清前头的方向。
遂过了两三分钟,场景已经静止,只见刚才还红的耀眼的血,此刻不由的染上了一丝尘埃,却更带着一丝人味。
眉头依旧紧皱,大脑一丝晕眩泛起,她慌忙的手抚上桌,支撑住那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从到吴城开始,一些事,一些人,怎么越来越脱离了轨迹。
但是……
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或许她的血可以救他们,可是,为什么她的血能克制着瘟疫,解了这瘟疫。
从一开始,她便有些纳闷,这些个病,虽与瘟疫一般,扩散迅速,致人死亡,可是,除了这点,可有哪个与瘟疫相同。
这一场病,到底是从什么开始,源于什么,它到底是什么。
脑袋嗡嗡作响,竟有些泛疼,不由的手抚上头。
她一定会弄清楚!
“南宫尘。”
宫紫蔺急急忙忙的敲打着门,额上还隐约可见有几许汗珠滑落,方才,她终于把这药给做了出来,所以这天才微亮,她便就这么匆匆的来到这里。
门吱呀一声被打了开来,宫紫蔺连忙抬头瞧着出来的人,面露激动:“我把药做好了。”
南宫尘微微垂眸,瞧着眼前激动地不成样子的人,嘴角微勾:“好了?”
“嗯。”宫紫蔺用力的点了点头,顺便把手上的药拿到南宫尘的眼前晃了晃,一副得意的样子。
“怎么做的?”
“这个嘛……”宫紫蔺狡黠的眨了眨眼,食指摇晃:“天机不可泄露也。”
南宫尘也并没再问什么,只是,双眼一眯,透着抹担心:“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很苍白吗?”宫紫蔺摸了摸自己的脸,唇瓣微嘟,没有这么明显吧。
“嗯。”南宫尘点了点头,伸出手轻轻抬了下她的额头,“昨晚怎么了,这么脸色这么白。”
“这个。”宫紫蔺有些不好意思一笑,遂也不想隐瞒了下去,便把昨日发生的一切,包括她的血如何引诱着那些瘟疫人的血,等等所有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南宫尘。
听完,南宫尘面色一僵,隐在袍子后的手不由握紧成拳,指尖泛白,面容中依旧扬着那抹温柔的浅笑,只是那抹浅笑不知何时有了一丝皲裂。
“怎么了?”瞧着眼前那神色稍显异常的人,宫紫蔺心间不由疙瘩一下,难不成这个不好?
“没事。”南宫尘敛下心绪,摇了摇头,浅浅笑道。
“那你说,我把我的血加进去的话,是否可以解了这个瘟疫。”
“或许吧。”南宫尘跃过宫紫蔺,瞧着远处的天空,似出了神罢,呆愣的站在那里。
宫紫蔺瞧着眼前人的样子,心止不住的有些下沉。本来没有想到这个,可是发生的一切,从一开始她要去接触那些病人,他不予阻拦,到去那贫民窟,发生的事情,接下去每一件事,她不得不去猜想。
“南宫尘,你早就知道这个了吧。”
“啊?”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一句,南宫尘呆了一下,遂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也点了点头:“知道。”
“你……”宫紫蔺停下了话语,眸光深沉,遂低头一笑,抬头道:“我们去看看这药效果吧。”
“你不问我?”
“不用问。”他不说定是有他的苦衷,或许是担心她,或许是别的目的,但是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
“蔺儿。”
“嗯?”
“如果……”南宫尘低着头,目光定定的看着那张清丽的脸庞,她眼眸中透露出的光彩,他略微一愣,随即心不由的一抽,手指嵌入掌心,竟也差不觉有些痛楚。
“怎么了?”宫紫蔺眨着眼,有些不解面前话说一半的人。
“没事了?”南宫尘摇了摇头,勾起一笑:“走吧,去试你的药吧。”
“南宫尘。”
“嗯?”
“如果,你有什么难处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我虽然也没多大点能力,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帮你。”
看着眼前那炯炯有神的双眸,里面透露的坚定神采,南宫尘不由心眼一动,眸光一热,“好。”
不论如何,不管结果,他的心很小,即便说他残忍,即便说他冷血,可,他只愿她一生安好。
两人也顾不上什么吃饭,便就这么急匆匆的赶到那病区。
她做的药只够一个人,所以她也没从正门进去,只是来到了当初看诊的小房前,敲了敲门。
“娘娘。”门打开,里面的人看见宫紫蔺,面色震惊,连忙侧身:“娘娘,请。”
两人便走了进去,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娘娘,不知您今日前来,有事吗?”
“给。”宫紫蔺也不想在这事情上耽误太多时间,便就直接把药给递了过去。
“这是?”
“我试做的药,针对这个瘟疫,但是刚刚做好也不知是否有用,你可愿做第一个试药之人。”宫紫蔺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虽然这个药她有把握,可是,也不能打包票说能治好,何况还要让人试药。
“我愿意。”
出乎意外,那人却是应的果断,毫无犹豫。
“娘娘,反正这命也拖不了多久,有药总比没药好,昨日娘娘送来的药,我们这儿人服用了之后,都感觉人舒服多了,相信娘娘的医术。”
听闻他如此诚恳的话语,宫紫蔺不由的汗颜,医术,咳咳,如果见过她的毒术,想必不会这么说了。
“我把药给你,你切记早晚各两颗,合温水服下,基本三日后便会有效果,到时候我再来找你,切勿与其他人说。”
“是。”
男子激动地接过药丸,双手略微有些颤抖。
“那我们走了。”
“嗯。”
话语说完,宫紫蔺和南宫尘便出了房门,纵身一跃,飞身出去。
“蔺儿。”
“嗯?”
“如果这药成功了,你打算如何?”
“做呗。”
“做药需要你的血。”
“我知道。”
“你这一身血能有多少。”
“可是,这是他的天下,子民,我没法不管。”
其实她不说,他也明白,可有时候还是想这么问一次。她不明白,他看着她的样子,他有多心疼,如若可以,他宁可当日是他服下……想到此处,眸一紧,这一场瘟疫,怕是不单单只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