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靖哪里管是什么场合,直觉这种局面对傅卿云不利,便噼里啪啦将那日傅卿云说的话重复一遍:“……大姐姐说过几日悄悄那滴水观音移栽到院子里,不浇水,干死它,又怎么会将滴水观音送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大姐姐早早告诉过我,我又告诉过您,您要相信大姐姐啊,肯定是有坏人在背后嫁祸大姐姐!”
他怨恨的目光死死瞪着小林氏,这个大伯娘总是跟他母亲四夫人和老夫人作对,肯定是她在害大姐姐!
傅云靖这么小,又是刚得了消息急匆匆跑回来的,他不可能跟傅卿云串供说假话。
邱夫人顺着傅云靖的目光转向小林氏,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带头说道:“傅老夫人,眼看天气不好,我们就先告辞了。”
傅老夫人知她说的是托辞,忙告罪送行,林老夫人坚持留下看事情进展。
此刻,傅云靖拉着傅卿云已跑进去看他外祖母赵老夫人了,戏台子上人去楼空,院子里静悄悄的,忍冬被徐嬷嬷带上来。有徐嬷嬷出马,忍冬别想得知戏园子里的任何风吹草动。
闻讯赶来的傅四夫人目光如淬了毒般,恶狠狠地瞪着忍冬,忍冬不仅害了她亲娘中毒,还害得傅四老爷的升迁喜宴变成燕京城的笑柄,她恨不得一把撕碎了忍冬。
傅老夫人威严地坐在首位,沉声问:“忍冬,你今儿个为什么搬滴水观音上来?”
小林氏张口欲说什么,傅老夫人凌厉地斜睨过去,小林氏只好闭上嘴,尖利的指甲一遍又一遍地抠掌心,胸口堵了一团,那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脑袋紧绷成一张鼓,有人拿鼓槌狠狠地敲击,敲得她恨不得一头碰在戏园子门口的影壁上,才能让执搥的人停下敲击。
忍冬不见傅卿云,微微松口气,说道:“回老夫人的话,这盆滴水观音是大姑娘为孝敬老夫人,于是让奴婢搬来给老夫人赏玩的。”
傅老夫人微微挑眉,这个丫鬟不得了,说谎竟不曾脸红,她顿了顿,带着些许怒气地说道:“听说是你在伺弄这滴水观音?”
忍冬应是:“以前是奴婢伺候的,后来姑娘交给韩嬷嬷伺候了。”
傅老夫人便道:“你们夫人让我挑花时便说,这滴水观音整个大齐只有这一盆,极为珍贵,千金难求。搁着这么久有些蔫了,你就去给滴水观音浇浇水罢。”
忍冬掀了掀眼皮,小林氏在朝她使眼色,她有些懵懂,只能依照傅老夫人的吩咐行事。徐嬷嬷让她先净手,然后给滴水观音浇水。
小林氏暗暗发急,额头上冷汗直冒,后脊一阵阵冷风吹灌而来。
忍冬浇水到一半,徐嬷嬷忽然笑着说道:“这滴水观音滴出的水晶莹剔透,跟竹叶上的露珠子似的,隐隐带着一股子叶子的清香。忍冬姑娘,刚刚你洗手的水里接了许多水滴,不信,你闻闻,是不是有叶子香气?”
忍冬手中的水壶蓦然跌落地上,脸色惨白一片。
徐嬷嬷奇道:“忍冬姑娘,你怎么了?”
忍冬木讷地闻了闻手背和手心,不知怎么的,越是闻,越是有股清香钻入鼻孔,那香气顺着她的呼吸钻入四肢百骸,化为毒气,瞬间将她的血液凝固了。
傅老夫人正和傅四夫人说话:“……赵老夫人不知沾染了什么,竟中毒了,查也查不出来,若是真个查不出来,不过是打死几个丫鬟了事。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就缺丫鬟使唤了。”
竟是如此不把丫鬟的命当命。
忍冬慌乱不已,和徐嬷嬷告罪,捡起浇水壶,匆匆浇完水,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说道:“老夫人,奴婢浇完水了。”
“好,这花一浇水,就跟死了又活过来似的。忍冬啊,我问你,你们姑娘平日都做些什么?……”
傅老夫人拉拉杂杂问了一堆,忍冬一一回答,焦灼下冒然开口道:“老夫人,奴婢的手脏了,请允许奴婢洗手,奴婢怕污了老夫人的眼。”
“那你去罢。”
小丫鬟端来水盆,忍冬差点吐血,那盆水仍是刚才她洗手的那盆水,忍冬嘴里发苦,等她洗完手后,发现手中立时出现红疹,眼泪唰地流下来:“老夫人,奴婢的手,奴婢的手中毒了!”
傅老夫人看了一眼,徐嬷嬷呵斥一声:“胡说!在老夫人面前满嘴胡沁什么,只是起些小疹子罢了,哪里就是中毒了。谁告诉你这是中毒?”
忍冬瞥了眼小林氏,忍着眼泪改口道:“是,不是中毒……”
傅老夫人皱眉说道:“这个季节出红疹,肯定是麻疹,徐嬷嬷,这戏园子里里外外要清扫一遍,洒上石灰,为防忍冬的病传染,就将她先关在这院子里好了。你们只管送些治疗麻疹的草药来。”
傅老夫人起身,弹了弹腰间荷包,似怕染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就要带人离开,吩咐人封园子。
忍冬急了,她现在要的不是治疗麻疹的草药,而是治疗滴水观音之毒的解药。
忍冬在生命威胁下终于顾不上小林氏如何使眼色了:“老夫人,奴婢不是患了麻疹,奴婢是真中毒了,嘤嘤嘤……那滴水观音有毒,奴婢是吃了猪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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