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转而嘻嘻笑道:“大姐姐骗我罢,若真个有毒,大姐姐怎么会放在书房里?”
说着,他又要去摸滴水观音,傅卿云迅速拦住他的手,神色郑重:“我没骗你。这花叫滴水观音,许是老夫人见看好便送给我,前儿个韩嬷嬷伺弄时,摸到那滴出的水,手上起了一大片红疹,这才知道那水滴有毒,吃了两颗解毒丸才见好。”
傅云靖不敢置信地瞪目:“老夫人那么喜欢大姐姐,怎么会送大姐姐有毒的花草呢?”
傅卿云拉他远离滴水观音,恳切说道:“这花稀罕,我以前别说见过,便是听也没听过的。又长得这般好看、得趣,老夫人哪里知道它有毒呢?我让韩嬷嬷验看过,只那水滴是有毒的,至于滴水观音本身是否有毒,还未曾验出来。”
傅云靖立刻紧张地说:“那大姐姐可别中毒了!”
傅卿云笑了:“我没事,也是吃了解毒丸的。这事啊,你别嚷嚷出去,若是让人知道老夫人送我一盆有毒的花,可是坑死老夫人和我了,你可记清楚了?”
傅云靖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大姐姐要将这花扔了。”
“我知道,只是这花是老夫人送的,我若是冒然扔了,怕是对老夫人不敬,这才依旧养着。横竖只要不碰那水滴,就不会中毒。等过段时日,我让韩嬷嬷将它移栽到院子里去,不给它浇水,过个三五天的,也就干死了。”
傅云靖觉得可行,小大人似的叮嘱几句,弄得傅卿云熨帖又好笑。
傅卿云让苍耳和豌豆拎个气死风灯送傅云靖回去,扁豆小声说:“姑娘,这几天奴婢果真发现忍冬时时偷看滴水观音。”
傅卿云沉默着点头,小林氏和忍冬果然打的是滴水观音的主意。
傅四老爷的升迁喜宴转眼到了眼前,定南侯府的少爷小姐们被允许这天集体休沐,帮助府中长辈招待客人,前一天晚上年轻主子们先在寿安堂听一通傅老夫人“家和万事兴”的训斥,然后各自回院子挑选第二日穿的衣物。
小林氏等大家都走了,苦着脸哀求傅老夫人:“老夫人,四老爷的升迁喜宴是大喜事,各家来拜贺的夫人老爷不少,若是侯府的少爷姑娘们都在座,独独冉丫头和焕云不在座,怎么也说不过去啊!媳妇求老夫人放他们出一天祠堂罢。”
傅老夫人俯视着伏在地上做小伏低的小林氏 ,心里一阵快意,这个贱人居然敢威胁她,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真当自个儿是整个定南侯府的女主人了!
“老大媳妇,不是我不放他们出来,我也是为他们好。一来,冉丫头落水的事怕是在夫人们中间传遍了,便是你将冉丫头变为庶女二姑娘,知道内情的人难道只看排行不看人么?二来,焕云那般鲁莽粗俗,没个正经侯府少爷的规矩,你让这样的他出去见客,不是给他长脸,而是让他在众位夫人老爷眼中出丑。你说,是这个理不是?”
傅老夫人条分理晰,矛头直指傅冉云和傅焕云最丢人的丑事,小林氏哑口无言,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了,但是威胁傅老夫人的那个理由不能常用,常用就不见效了,万一哪天真惹怒傅老夫人,真休了她,她也无可奈何。
好刀自然该用在刀刃上。
小林氏苦求无果,走出寿安堂,苦涩的脸立刻变得阴沉沉的,意味莫名地凝视着“寿安堂”三个字片刻,一甩帕子,领上海桐回了院子。
翌日,傅卿云穿戴妥当,和兄弟姐妹们到寿安堂请安,这是傅家十二位(加上傅凌云一共十三位)孙辈头一次一起陪着傅老夫人吃早饭,吃完早饭后就待在寿安堂里。
从巳时起宾客陆陆续续地到了,傅家兄弟们和老爷们出去接客,不大一会子,府中响起丝竹之声,前院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时下最流行的戏折子。
傅老夫人微微皱眉,看向小林氏,小林氏先是纳闷,接着脸色微微发白,一张脸从白到红,从红到青,最后又转为白色,比她扑粉的效果更加好看。
其他人不明就里,眼观鼻,鼻观心,安心等待,只有傅卿云抿了抿唇瓣,唇角微微翘起讽刺的弧度。
巳时末,林老夫人第一个来定南侯府后院,进来一瞧,寿安堂安安静静,跟前院比显得不知多萧条,她一怔,继而勾唇,然后皱着眉进寿安堂,进了寿安堂之后,又立马换了副笑脸,嘴上说着:“恭喜恭喜啊,亲家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