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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晏濯香隔了一方案几屈膝跪坐。
“十里春风是什么?”我闲闲打量着三楼的简洁布置,闲闲问着对面的人。
晏濯香衣袂一丝不乱地跪坐着,目光从我面上扫过,“茶。”
我打开扇子,缓缓摇了几下,看向对面,“这地方,我从没来过,看起来,你是这里的常客?”
“很少有人来。”晏濯香答非所问,但又似乎的确是在回答。
我又随便打量了几眼,这里太过冷清空寂,略有无聊地摸起案几下的卷轴,随手打开,我一愣,竟是这幅画。
“这画不是在翰林院收藏么,晏编修怎带着逛街?”当初杏园宴,老狐狸让探花郎作的画,我题的诗,应该是被当成国宝典藏了才是。
“借回府,观看几日。”
“哦。”我应了一声,将画展开在案几上。
杏花纷呈,白如云雾,烟雨如织,红袖摘花。
我一面摇着扇子一面细细品赏,当日杏园宴饮酒过量,未曾仔细看过。我目光从杏花移到摘花女子的面容上,手里的折扇停了下来。
对面晏濯香声音有些飘渺,“看出什么来了么?”
我皱眉,“眼熟。”
身后脚步声轻响,小厮躬身到案几前,“十里春风,二位慢品。”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搁到了案上。
我将画卷到一旁,端起茶杯品茶,入口清淡,舌后幽香,咽下喉,余味回袭,齿间清爽。
“这样的茶,第一次喝到。”我闭着眼睛细品,十里春风。
一杯茶给品到了底,我睁开眼,对面一双清浅的眸子。我一时有种错觉,春雨潇潇中,一个浅白的身影喁喁独行,我追上前,拉住他的袖子,他转身看着我,目光绵延不尽,伸手将我腰身扣住,低头一吻,由浅入深……
我蓦然惊醒,手里茶杯滚落案几上,再一惊,我竟不知何时扯住了对面晏濯香的衣袖,忙撒手。
“那个,晏编修请我喝茶,可有事情?”我用扇子拦住滚动的茶杯。
晏濯香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帖,“何时有空,想请顾侍郎到府上一叙。”
“何事?”
“顾侍郎答应过的事情。”
出了般若楼,我蹲到街边,满目人头攒动,观山是山,观海是海,观天地是天地,观众生是众生。我摸了摸头,终于重回人世了。
回头再看般若楼,隐藏在一片嘈杂的西市中,三步便已不见了踪影。
回府后,我拨开一堆男宠,挤进了自己卧房,插上门闩,扑到桌台揽镜自照,左照右照前照后照。那画里女子的眼眸、神态,与此时镜中的如出一辙。
我埋头趴在桌上,一手不停捶桌,“完了完了完了……小晏,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你这究竟是恐吓,还是提示,还是另有深意?……师父啊,救命啦……”
又被下药,防不胜防
我一腔愁绪在趴着桌上睡了一觉,流了一滩口水后,暂时压制住了。入夜时分,月色清明,我站在院中扬手一挥,“美人们,今夜后院设宴,不醉不休!”
男宠们奔走相告,各自屋里的桌椅凳几都搬了出来,我命小龙取出几十坛窖藏美酒,一桌一坛,不够再取。
只见月光下,美男如云,容颜万千,衣袂飘飘,谈笑融融。我置身其间,竟也将烦恼都抛却,生了从未有过的兴致,敬酒来者不拒。众美男在我的熏陶下,酒量也是与日俱增,我深感欣慰。
彼时我左千澜右阿沅,脚边还有小越越斟酒,喝得笑逐颜开。
“大人为何今夜这么有兴致?”小越越嗓音如糯米般黏糊,趴在我膝头问。
我往小越越脸上摸了一把,肆意一笑,“本官今日斗进千金,焉能没兴致?”
“难得大人这么开怀,某便献曲一首,博大人一笑罢!”三桌开外,一个容貌不俗的白衣公子站了起来,怀抱了一张琴。
我点头示意。
白衣公子离席,端正坐于树下,搁琴到膝头,拨起了弦。清淩如溪水,幽缈如云岳的曲子一叠三换,缠绵悠长,如有不尽的倾诉,旋绕在夜庭中。
满庭的喧嚣都停止,我也许久才从曲子中走出来。“什么曲子,如此动人心弦?”
白衣公子起身答道:“这是一百年前,长安流传下来的古曲。”
“叫什么?”
“清商三叠风颜调,简称风颜曲。”
我叹道:“这么美的曲子,难怪流传了一百年!”
“这曲子,还有个故事呢。”白衣公子见我感兴趣,便讲起了一段传说,满庭院的人都听得入了神。
前朝大宸有个旷世乐师,有着不世出的才华,却背负着沉重的命运,追求世外的无欲无求,却陷入与女弟子的孽恋中。
这段传说,我并非不熟悉,史书中不乏记载,但因为百年的历史尘封,那段故事总觉得难以揣摩。然而今夜一首古曲,带出这段故事,再加上美酒的作用,便格外让人伤怀。
“大人,阿沅给您讲个笑话。”右手边的阿沅倒会察颜观色。
一个冷笑话讲完,没有一个人笑,阿沅颇感为难,我扯着嘴角带头笑了几声,“嗯不错不错,很好笑。”
阿沅感激地望着我,千澜冷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边。我正欲哄哄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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