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寝宫,正门紧闭;两侧掖门虚掩,门缝间隐泄昏黄烛火光亮。
陈、商、楚楚三人,在十余侍卫簇拥下缓缓行来。及到了寝宫门前不足五丈处,楚楚停下脚步,双臂向外轻轻一张;随行众侍卫见了,齐齐躬身施下一礼,随即悄无声息的快步退去。
待众侍卫退离稍远,楚楚侧转身形,冲着寝宫大门微一抬手,让道:“主公、商姑娘;请进!”
陈敬龙恐惹商容儿不悦,这一路行来,始终不敢与楚楚搭话,早憋了一肚子纳闷;到此时,着实再忍不住,皱眉望着楚楚,疑道:“你仍住在这里么?”
楚楚微微一笑,淡然应道:“有权将臣妇驱离此宫的,唯主公一人而已!臣妇早在这里住的惯了;既然主公不曾勒令臣妇搬出,臣妇自然仍在这里居住!”
陈敬龙愕然道:“你仍住在这里,那……我又怎好进去?你带我们来这里,可不是胡闹么?”
楚楚淡然依旧,清声应道:“犬子尚幼,离不得母亲陪伴,是以只在臣妇房中歇睡,未曾别居。臣妇为方便主公看视犬子,所以将酒宴设在这寝宫之中;至于有何不便,臣妇却未曾多虑!”微一停顿,又解释道:“为防奴从恣意乱走,惊扰犬子,是以臣妇命人早早将正门关闭!绝非不欢迎主公;失礼处,还望主公见谅!”
陈敬龙连连摇头,叹道:“关不关正门,无需计较;但你我……唉。非比从前;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踏进你寝宫半步!”
楚楚稍想一想。缓缓头,沉吟道:“主公顾全臣妇名节,臣妇感激不尽!……既然如此,臣妇只好命人将酒宴移往别处……”
陈敬龙盼见骨肉,心急似火,却哪有耐心再等其行折腾移宴?不等她话完,急急抢道:“不必麻烦了!我此来,只为瞧瞧令公子。本就不为饮宴!你命人把孩子抱出来便可;至于其它虚礼,趁早都免了吧!”
楚楚毫不勉强,痛快应道:“谨遵主公之命!”言毕,转过头去,冲寝宫扬声唤道:“来人!”
随着这一声唤,寝宫一侧掖门打开,两名锦袍太监碎步奔出,齐齐冲着楚楚跪倒,垂首问道:“郡主有何吩咐?”
楚楚命道:“取酒来!再把小公子抱来!”
两名太监齐应一声,起身奔回门内。不一刻。其中一个又再出门,平端着一方乌木托盘。躬身碎步快行,来到楚楚身旁。
托盘内,摆着一把高颈乌金酒壶,三只浮雕玲珑玉杯。
楚楚转目向三只玉杯微一打量,提壶一一斟酒,拿起其中一杯。那锦袍太监不用吩咐,赶忙移步举盘,将剩下两杯酒呈到陈、商二人面前。
楚楚双手合持玉杯,平端身前;直视陈、商二人,神色庄重,沉声言道:“主公、商姑娘,今宵一别,后会无期;纵不饮宴,楚楚却不能不敬酒一杯,稍尽故人情义!祝二位离此俗世之后,快乐逍遥,永无忧患!……二位,请!”言毕,举杯贴唇,一饮而尽。
商容儿对楚楚厌恶极深,此来与之相见后,一直阴沉着脸,不声不响,对她不理不睬;此时见她敬酒,容不得自己再沉默不予反应,当即翻翻眼睛,撇嘴冷道:“我商容儿与郡主不过一面之识罢了,从无来往,哪有什么‘故人情义’可言?哼,郡主要尽故人情义,可与我商容儿无关!”说到这里,见陈敬龙抬手要去端杯,又酸溜溜冷笑道:“龙哥哥,这杯酒,你可要慢慢喝、细细品才行!哼哼,你与郡主,‘故人情义’可当真深厚的紧;她敬的酒,在你喝来,味道必定不同寻常呢!”
陈敬龙听她冷嘲热讽,不禁满脸通红;稍一犹豫,恐她误会自己不舍与楚楚之间的旧情,忙将已然端起的酒杯又放回托盘,收手讪讪笑道:“郡主好意陈某心领就是!呵呵……至于快乐逍遥么,隐居之后,一定会的;那也不必敬酒预祝!”
见二人拒不饮酒,楚楚脸色微变;稍一寻思,又提壶将自己玉杯斟满,强笑道:“美人伴英雄,人间佳话!主公盖世英雄,商姑娘绝代美人;楚楚敬二位一杯,祝二位相伴此生,永不分离!”言毕,酒杯一举,又一饮而尽。
她此番祝言,正投商容儿心中之所愿。商容儿闻听之后,脸色登时缓和不少,不再冷硬如冰;但想了想,仍是摇头,咂嘴叹道:“我与龙哥哥当然是要相伴一生的,这又何必要你多说?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与旁人无干;郡主敬这杯酒,可真是莫名其妙!”
“相伴一生”之祝言,需两个人共同应承才好,总没有一个人应承的道理。陈敬龙见商容儿不肯端杯,亦无法独自端杯受敬,只能望着楚楚,歉然一笑。
眼见商容儿是不肯开面到底了,楚楚稍一思忖,不再理她,转目凝望陈敬龙,幽幽叹了口气,凄声言道:“楚楚本以为,能永做公子侍女,服侍公子一生;哪知造化弄人、际遇迫人,最终却竟不能!……公子待楚楚恩比天高,楚楚无可报答,只能怅恨此生;可先父……唉,公子驱尽血寇,完成家父遗愿,此恩此德,更胜以往对楚楚那许多呵护爱怜!”说到这里稍停,再次提壶将自己玉杯斟满,端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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