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姐姐姐夫过年,北直隶豪商权贵无数,他们的银子放在家里面估计也要发霉了,我郑乖官上体天心,拿他们的银子出来晒晒阳光,省得发霉,正好也替他们做做善事,积一积阴德,想必他们祖宗八辈在地底下都要感谢我的……”
一帮花魁顿时咯咯笑了起来,花枝摇曳,叫人看了眼花缭乱,连乖官都忍不住有些直眼,其中一个拿白纱蒙着脸的高挑女子似乎白了他一眼,此女眼瞳黑白分明,哦!不对,应该说是绿白分明,眼瞳宛如翠玉一般,盈盈然有神采,眼瞳一转,似乎就有一股子勾魂夺魄的味道。
如今花魁众多,说难听话乖官真记不过来,一时间忍不住就问,“咦!这位姐姐好像哪里见过的,何等眼熟到如此,我怎么记不得名字?”
这话一说,众花魁齐齐一怔,接着,更是笑翻了天,乖官一时间不解,那碧眼花魁以为他是故意的,忍不住娇嗔,鼻孔出气儿,把面纱都震动了,薛五儿瞧他一脸莫名其妙,也以为他装憨,忍不住伸出柔嫩的手指刮他脸,“羞也不羞,拿自己书里头的段子去搭讪么?”
薛素素这么一说,乖官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把宝玉初见林妹妹那段编成故事的,要知道,如今众花魁为何留恋不走?还不是他郑乖官拿了许多唱词唱本出来,这唱词唱本一多,连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楚了。
他当即尴尬地不行,俊面烧得通红,连声道自己不是故意的,可这时候谁肯信他,真真是冤屈死了,那碧眼花魁瞧他窘迫,吃吃笑了起来,身姿顿时摇曳,倒是郝文珠的声音响起,“我信你哩!”
乖官当下大喜,拽着她手,一时间真感动,“郝姐姐……”
“她是好姐姐,我们就不是好姐姐了?”薛素素好些时候没见着乖官了,这时候逮着机会,狠狠捉弄他,要出一出恶气,郝文珠赶紧解释,“这些曰子苏州那么多事儿,他肯定忙得觉也睡不好,脸颊似乎都瘦了些……”说到此处,瞧见周围姐妹们脸色不善,顿时脸上烧红,声音也愈发低了下去。
乖官心中就哀叹,卧槽,我可算是明白了,宝二爷为何窝囊废,整天跟一大帮美女混迹在一起吃睡,不窝囊也奇怪了。
“你先是拿自己书里头段子搭讪脱脱妹妹,又拽着郝妹妹卖乖,姐妹们,大家说说,该不该罚!”薛五虽然年岁不大,可她应该说是名气最大的,名动公卿薛素素,天下谁人不知,故此在花魁中颇有大姐风范,众花魁齐齐就道,该。
“吴中名士张幼予卖诗、卖画、卖友、卖痴、卖呆……你就学人家卖乖,你自己说说,该不该罚?”薛素素叉腰伸指指着他鼻子,这姿势若旁人来做,一准儿一个泼妇模样,可薛五儿做来,却是娇憨无比,让你赏心悦目还一丝火气也无。
这句话还是当初薛五儿初见乖官的时候,史馆撰修陆弼讽刺乖官的话,后来乖官一剑斩了薛五儿的玉花骢,这时候乖官想起,忍不住就苦笑,“好好好,五儿姐姐我错了,我赔你一匹玉花骢好不好?”
“谁要你的玉花骢,你欠我们大家滴哩!”薛素素冲着他皱了皱鼻翼,丁香小舌就吐了半截出来,大美人儿做了一个鬼脸儿,“罚你舞一趟剑给我们大家瞧瞧。”
一时间,众花魁起哄,乖官人在花丛中,莺莺燕燕,暖玉温香,只好苦笑答应,薛五儿妙目一转,又加了一个条件,“光舞剑还不行,还得做一首好听的词来。”
乖官就皱眉,唉!又要抄袭,哥们我是正经人,不是郭小四啊!
薛五儿以为他生气了,旁边郝文珠也拽了拽她衣袖低声说:“五儿姐姐,哪里站着就能做出来的。”
“我想想。”乖官伸指,这动作一做,顿时周围就没声音了,来回踱步了数圈,乖官就走到外面,后面众花魁迈着碎步哗啦啦全部跟了出来。
噌一声,拔剑在手,剑做龙吟,乖官随手撩了一个剑花,轻吟道:
鸳鸯扣菊花酒碧水映长天泛远舟饮不尽离愁岸边柳絮飘飘沾衣袖他如今剑法愈妙,尤其是这具皮囊不过十四岁,年轻最大的好处便是可塑姓强,一个腾空七百二十度的动作对年轻人来说,花费点力气总能学会,而对于年纪大的,或许花费十倍的力气也做不出来,故此乖官这时候耍的剑舞,拿到五百年后也足够去参加极限运动了。
院落中间只见一道剑光随着身形飞舞,其中夹杂着少年清越的嗓音,这一幕,直到很多年后,在场的花魁们或许已经年老色衰,亦忘不了这一刹那的芳华:
灯如昼抛红豆天边月弯弯为谁瘦倦鸟归来后谁将相思轻轻地弹奏花满楼满楼花香君知否月色多温柔如你曾经牵着我的手花满楼满楼花凭谁嗅风雨晚来秋落红点点化作春水流花满楼满楼花香君知否有暗香盈袖似这般良宵一醉方休花满楼满楼花香为谁留明年花依旧只恐红颜易老空白头这首词或许道尽了花魁们心中的大恐怖,很多人忍不住泪水宛如珍珠一般滚滚而下,而那碧眼花魁眼神中异彩纷飞,她本是舞蹈中的大家,心道我只以为公孙大娘剑器舞古来失传,却不曾想还能见到如此精妙的剑舞,一时间,如痴如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