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的路上,乖官觉得有些好笑,按说,自己应该划分为外戚级别的纨绔,国舅么,仗着身份欺男霸女鱼肉乡里什么的,这才符合身份,按照正常的路数,应该有个不畏权贵的、读书人出身的官员法办国舅,然后国舅拿出圣旨甚至皇帝贵妃亲至,而清官大老爷大义凌然,抗旨不尊,还要再喊两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什么的,这才符合正常的路数。
今儿却怪了,两榜进士出身的布政使拿出圣旨,而国舅抗旨不尊……这个路数实在是太怪异了,甚至连那些见多识广的锦衣卫都感觉怪异,一路上用眼神交流,一个个都觉得今儿这事情透着一个新鲜,说实话,甭说没见过,国朝两百年,似乎都没听说过,不过,这也瞧出王启年王大人的本事来,在那等环境下,敢于赌对方是中旨并且劈手夺下圣旨,这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事儿啊!赌输了,抄家灭族也是可能的。
乖官也觉得今儿多亏了王启年,在玉花骢上扭身看了看,后面王启年老老实实跟着,完全看不出骄纵得意,似乎方才那事儿没发生过一般,这时候由不得乖官不夸对方,这厮从乖官强抢王锡爵王阁老家的闺女开始崭露头角,最开始可说是拍马屁上来的,乖官迄今记得他那个[大奶妹大奶味,大奶妹有大奶味,奶妹飘香奶味飘香]的银亵对联,那时候何曾想到这溜须拍马的家伙有这样儿的决断和担当?
“老王,今儿你不错。”乖官就骑在马上大声对后面王启年说了一句,说罢,双腿一夹马腹,玉花骢浑身流畅的肌肉一绷,顿时就跃了出去,泼剌剌跑了起来,劲风扑面而来,吹得脸上发凉,这时候乖官便想:看来,也该进京了。
后面王启年看着前面马上的国舅爷和紧随其后一溜儿快跑的早合少女队,旁边一身米兰式板甲的瑞恩斯坦波拿巴推起头上罩着的猿面甲,露出里面白皙深邃的脸庞来,脸上全是挤眉弄眼的笑容,学着乖官的口气对王启年道:“老王,今儿你不错。”说着,嘿嘿笑了两声,啪一声掩上面甲,带着佛郎机雇佣兵快步追了上去,板甲摩擦碰撞,发出极为整齐的咔嚓咔嚓的声音。
王启年心中一热,喝一声,从胸腔里处吐出一口闷气来,眼前,是一条金光大道,他对手下那些校尉力士大喊道:“弟兄们,跟上去,别在老瑞跟前落了咱们老锦衣卫的面子。”
他手下都是世袭的锦衣卫,瑞恩斯坦那些人如今也领着锦衣卫的头衔,可到底是佛郎机人,两方还是有些比较良姓的竞争的,尤其是这些世袭锦衣卫极为羡慕对方身上的板甲,明晃晃耀眼的紧,一堆人挤在一起的时候完全就是钢铁怪兽。
正所谓远来的和尚好念经,这些佛郎机人以前都是佣兵、盗贼、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之流,虽然有种种的毛病,但有一个最大的特点,猴子身上摆不住虱子,有点钱就要扔到洞里面去,这样的人自然是青楼的姐儿们最爱,凯子谁不喜欢?故此在这一方面,老锦衣卫是完全落在下风的,可又拼不过人家,老锦衣卫们都是世袭的,有家有口,怎么跟那些佛郎机人比?两厢比较,姐儿们自然喜欢挥金如土的。
而那些佛郎机人不知廉耻,最喜欢炫耀这个,故此让大明锦衣卫很是气闷,如今眼瞧着王启年大人要高升,说不准要压那瑞千户一头,当下来了劲头,把平时艹练的精气神拿了出来,齐齐喝了一声,单手按着腰间雁翎刀刀柄,随着王启年一路小跑就追了上去。
若仔细观看,就会发现乖官身后三中不同颜色组成的整齐洪流紧紧跟随,而最前面的少年骑在神骏的五花连钱马上,一身狐裘,衬托出面如冠玉,正是轻裘、长剑、烈马的侠少气概。
回到拙政园,乖官便叫来孙应龙,让他留在苏州坐镇,并告诉他,自己准备进京一行。
孙应龙心中惋惜,这次轮不到自己进京慕天颜了,不过他也清楚,哪儿能事事都轮到他,当下就保证,说自己定然认真扶持海瑞海院堂办事,并且扩大手下锦衣卫的人手,监视漕帮,打击东厂……乖官满意点头,这孙应龙虽然有诸多的毛病,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很好用,有很多事情不需要自己说,这厮就能心领神会。
孙应龙走后,他随即让人去请来薛素素、曹鸳鸯、郝文珠等花魁,见到乖官的时候,薛素素忍不住就抱怨,“大都督贵人事忙,居然还有暇,记得我们姐妹……”
这话一说,乖官难免挠头,好像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不过,能做到花魁的,自然也清楚的很,正所谓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一个成功的男人,美色必然只是他生命的点缀而不可能是全部,何况她们不过和乖官有那么一点儿所谓诗书往来的交情罢了。
“诸位姐姐,小生错了。”乖官起身恭谨一揖到底,这就是年岁小的好处了,等他再大个十来岁,即便他再如何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也不可能如此了。
郝文珠脸上一红,拽着曹鸳鸯侧过身体不受他的礼,只有薛素素大大方方受了他一礼,然后笑嘻嘻道:“肯定是有所求,让我来猜猜,是不是准备带着我们姐妹北上,去刮北方财主们的银子啊!”
乖官顿时汗颜,靠着这些花魁,他的确赚了很多银子,而且是很恐怖的数字,当下也不隐瞒,老老实实说:“还是五儿姐姐了解我,我准备进京跟姐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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