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肿的眼睛,只看到一条黑乎乎的敌船正朝自己的战船冲了过来,锋利的冲角划开水面,露出金属的光泽,他张开嘴巴,想要发出什么声音,可巨大的恐惧扼住他的喉咙,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轰隆”一声巨响,高速行驶的战船撞在敌船的腰身上,几乎立刻将其立刻斩成了两截,最可怜的是桨手们,由于他们的座位在舱面下,锋利的冲角击穿船侧板后,断裂的木板和碎桨片四处飞溅,刺入了许多人的躯体里,变形的侧板带着巨大的势能,撞击在桨手的躯干上,将他们的肋骨折断,内脏震碎,即使少数的幸运者躲过了这些,从破口中灌入的大量河水也会裹着他们撞击到硬物上,然后昏死过去的人们将会很快被淹死。
曲五便是那艘船上的少数幸运者之一,在座船被撞毁后,他被震落到水中,水性甚好的他立刻往深处潜去,他知道现在浮出水面很容易成为敌船上的弓箭手的好靶子,他足足潜泳了七八丈,直到实在憋不住了才浮出水面,此时他相距战场的中心区域已经甚远,只见那两首全身带甲的湖州水师战船已经杀入己方阵中,横冲直撞好不威风。而己方的箭矢石弹被他们的甲壳弹开,便是扔出的油桶火把也纷纷滑落水中,对其造成不了什么伤害。而对方虽然看上去十分笨拙,可行动起来却十分敏捷,或者撞击,或者以弓弩射击,便如同狮子冲入羊群一般。
“加把劲,莫邪都中的军恩赏重大伙都是知道的,这一仗打完,我周安国保证船上的没媳妇的能娶媳妇,有媳妇的还能讨个小。”周安国那粗鄙的声音在船舱中回荡,水手和士卒们发出一阵哄笑,短短半盏茶夫,他们已经撞沉了两艘敌船,射杀、溺死的敌军士卒至少有上百了,算起来周安国的话倒也不是虚言。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舱中人们受到的最大伤害是一个士兵在装上敌船时没有站稳,跌倒在地,被放在地上的箭矢划破了手掌。在发现对方几乎拿他们没有办以后,人们的士气越发高涨。桨手们几乎把整条船划得几乎飞了起来。
这时,两条联军战船从两面夹了过来,其意图很明显,想要通过侧击,折断对方的船桨,使其失去机动性,然后再用接舷战,消灭这难缠的敌人。周安国看出了对方的意图,便下令手下将船中两侧的十余具扭力弹簧弩炮上满弦,由于这龟船全身都是甲板,自然也就无通过接舷战来夺取敌船了,所以船舱中的人们不是射手便是水手,所以无论是航速还是火力都要比同样大小的敌船要大得多。
转眼之间,两船便靠的近了,从射孔里看出去,对方的船身充满了整个空间,显得更加庞大,负责指挥弩炮的老兵们不时的回头看着周安国,等待着射击的命令,可周安国平日里那张痴肥庸碌的脸庞此时却是镇定自若,高声下令道:“水手们将船桨收回来,两边的射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射击。”
“校尉,对方的船桨突然收起来了。”联军战船上的望兵突然大声喊道。
“那厮倒也不是傻瓜,知道我们要折断他的船桨,可他收起船桨,难道我们就不能直接登船厮杀吗?”联军水军首领冷笑道,方才他看到这两艘敌船如此凶猛,便特别将己方装运士卒最多的两艘战船夹击过来,这两艘船上各有战士百余人,对方便是算上水手也不过七八十人罢了,三个对付一个,说是什么也能拿下了,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由得泛出了得意的笑容:“下令弟兄们,脱掉鞋,准备桡钩,到舱面上来,等会儿可别放走了这条肥鱼。”
眼看双方的战船靠的越来越近,连联军士卒伸出的桡钩都靠上了己方战船,周安国这才发出了射击的号令,随着令人胆寒的扳机扣动声,对方甲板上密集的等待登船的士卒们顿时被一扫而空,带着巨大势能的石弹和短矛,将自己飞行路线上的一切障碍击穿、打碎。有许多短矛落入水中时,带着三个甚至四个半死不活的躯体。幸存者几乎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眼前的敌船仿佛一只巨兽,而那些喷射出弹丸和短矛的射孔便好像巨兽的眼睛,用一种讥诮的目光在盯着不自量力的自己。幸存者中,还有少数可能是被残酷的现实给疯了,不顾一切的跳到敌船上,用手中的兵器撞击着脚下的甲板,可是他们不是被甲壳上的铁签子伤了手足,落入水中,便是被舱内的士兵从射孔中刺出的长矛捅死,很快龟船的甲壳上除了留下了些许血迹,便和一开始一样空无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