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正是拒霜花开最繁盛的季节,放眼碧水堤岸,十里连绵白如雪,偶有几支红似锦血,撩人眼目。
“往年拒霜花开时你都会离开,今年大概是我拖累你了。”几声轻咳惊起一树莺燕,天气并不算寒冷,堇色长衫外却罩着厚厚紫貂披肩,饶是如此,肺腑中的寒气还是不断涌上,引得紫衣女子咳个不停。
许久未曾出门走动,紫袖觉得自己就快要成了那枯枝残叶腐朽凋落,也不知今年还能否看到雪落苍茫,霜降无声。
“以前离开是为了去山上找最干净的花瓣酿酒,今年……或者以后,都不需要了。”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垂首淡笑,抬手指着七重朱阁的方向,堇衣女子笑颜落落不失大气,“起初我还奇怪,是谁每年冬天在我房前放置美酒,那股芳醇时常引得阁主觅香而来。后来偶然发现你房中那些空了的酒坛才知道,原来你还是个酿酒的高手。”
难为她还记得。华玉并不因此喜形于色,扶着紫袖走到弯曲拱桥上稍作歇息:“拒霜花清热解毒,入酒香醇四溢,见你总陪阁主喝些烈酒,我想,或许酿些清淡的更合你喜好。”
笑容依旧浅淡而未再言语,于华玉,紫袖总是沉默以对。
他掩藏的太好,以至于直到病入膏肓时她才明白,原来总在身后沉默付出的人竟怀揣着那样的心思。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对了,带你出来是为了看一样东西。”忽然想起还有正事,华玉扶起紫袖走过拱桥,直到对岸的连绵花海前方才止步,“找了许久,前几日可算找到。”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株桃红色拒霜花正荼糜开放,花瓣边缘还卷着半面的素白。
“醉芙蓉?”惊喜漫过苍白病容,竟将雍容面颊也染上了几许淡红。这醉芙蓉是拒霜花中最为名贵罕见的一种,晨时为白色,中午转为桃粉,而傍晚,深红如朱。
“能见到如此难寻的花,却也不枉此生。”
她爱花,尤其是傲寒而不骄的拒霜花。
这株醉芙蓉并非生于此地,而是他请人从遥远的长安移植而来,千金不足贵,贵在只开这短暂两月,而后便会凋谢。
也罢,那时,她大概看不到遍地枯零的落红残枝了。
“谢谢你,华玉。”心里一暖,谁知刚一开口便牵动了气血,又是一阵停不下的咳声。移开干净素帕,血色潸然。
而他心头酸涩,却要故作平静。
“不必谢我,这花不是我寻来的。”淡淡看向身后,雨霁晴岚遮望眼,看不清高高阁台上是否有那袭玄色冷衫长立,执盏临风,也看向这边拒霜灿烂。他说了第一个谎言,第一次骗她:“阁主知道你喜欢,亲自寻了许久才找到。”
堇裙摇曳婀娜,走进挂着露水的草丛中靠近那株醉芙蓉,回眸一笑,沉了日月:“华玉,你是个不会说谎的人。”
身后男子陷入沉默,一如往日。
韦墨焰与华玉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但他肩上有伤,且伤得很重,是在他与韦墨焰私下交谈后的事。紫袖丝毫不怀疑这株醉芙蓉是他找来的,为了博她开心,这一年间他不知付出多少心血操劳,这点,心里满是红弦的那个人不可能做到。
微微一声短促叹息,怜惜地拾起地上被雨打落的孤零花瓣,温和眼眸直直望向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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