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四张奖券!老乡们,乡亲们,叔叔阿姨大伯大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只要一块钱,一张奖券只要一块钱,你就有机会抽中价值四百块的的变速山地车,还有机会抽中价值两千块的20寸大彩电,更有机会抽中我们的头奖,幸福125摩托车!乡亲们,你们还在等什么?只要一块钱……”
听着台上穿着花格子衬衫的中年男子略带咬舌音的普通话,冯平仔细分辨了一下,像是闽江一带的口音,他曾帮闽江一家私企钢厂搞过技改工程,在当地住了将近半年,对闽西北一带的方言印象颇为深刻。
随着花衬衫的卖力吆喝,人群分出窄窄的一条缝,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喜滋滋地推着一辆崭新的变速车,在无数饱含着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注视下艰难地挤了出来,一路上也不知有多少只手摸过那辆车子试图沾些手气。
“尼玛,哥学生时代的终极梦想啊!”这一刻连冯平都有点眼红了,蝶形握把,加宽加厚山地车胎,减震能力和稳定性俱佳,这时代装逼泡妞的大杀器啊。
眼红的岂止冯平一个人,早就有些失控的人群受到刺激,越发变得无序起来,人们或挥舞着手里的票子,或捂着自己的钱袋子,或盯着别人的钱袋子,或盯着女人的屁股和**,一窝蜂地朝前挤去……
冯平也把手里的汽水瓶举得高高的,嘴里大声吆喝着:“开水,开水!”也不知道跟大姑娘小媳妇庄稼汉子们进行过多少次身体接触,连汗衫都被人撕扯得皱皱巴巴地才挤到齐胸高的台子前,摆出一付好奇宝宝的样子,看着兴奋得满面通红的人们踩着台阶上去,踩着台阶下来,手里票子递出去,玻璃票箱里的奖券一张张换回来,有的高兴,有的沮丧,有的笑,有的骂,满天飞舞着鞭炮屑,还有撕得粉碎的奖券。
冯平扒着奖台边缘,正眼瞅着三个大玻璃票箱里的奖券被各种各样的手一张张抓出去,忽觉得裤兜一动,空着的右手闪电般向下一捞,抓住一只手腕子,冷冷地回头看去,近在咫尺的一张刀条脸,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大眼睛高鼻梁,板寸头,面皮白晰,长相倒是说得过去,只是左眉上有道疤破了相,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刀条脸却是不认得冯平,手腕子给攥住,发力回挣,却像给老虎钳夹住似的挣不脱,在台子前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双脚几乎要给悬空架起来,又没法起脚踢人,直憋得脸红脖子粗,冯平只是睑着眸子盯着他,直盯得刀条脸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老高,眼露凶光,用口形无声地说到,“放~手!”
冯平嘴角咧了咧,手上却加了一分力。
刀条脸汉子又痛又怒,正待有所动作,旁边却挤过来个小年轻,一把搂住他脖子,也挡住了周边人怀疑的眼神,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扭脸冲冯平一笑,“虎子,给个面子,这是老疤,也是跟红卫混的,刚从里头出来,认不清人。”
冯平抬眸子看了看他,认得,好像叫什么鹏子,东街大地痞李红卫手底下的小跑腿,十几年后李红卫办了家规模不小的物流,因为托运配件的缘故没少打交道,天生一张娃娃脸,长相跟十几年后相差不大,倒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冯平扭脸瞅了瞅不远处台阶上站着维持治安的联防员,后者跟他对了下眼神,很干脆地把脸扭了过去。
轻蔑地在心里笑了笑,冯平朝鹏子点点头,松了手。
“回头兄弟跟红卫说一声,让老疤摆一桌……”
冯平摇头,“屁大点儿事,不用。”
跟老疤对视一眼,犹能看到对方眼底的狠厉,在肚子里哂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
鹏子也点了点头,“那行,先走了,有啥事吭声。”
看着俩小混子挤出人群,冯平在肚子里又骂了一句,“老子扒灰,儿子傻~逼,死了也不屈。”
愤愤地被鹏子拉出人群,老疤忍不住出声问到,“硬拦着我干啥,小逼崽子一个,不给狗日的放点血不知道啥叫个厉害!”
“为你好,真动起来手儿怕你沾不了便宜——也幸亏我认得这家伙。”
“真的?”老疤疑惑地看着鹏子,“啥来路?”
“南街人,叫冯虎啥来着,老在这一片打台球,没听说跟着谁混过,有几个喜欢打台球的都管他叫虎子,从体校转到镇中的,身上有功夫,知道宋刚那档子事儿不?”
“当兵复员那个?在里头听说过,你是说,宋刚是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