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明妃的忌日如期而至,正如息衎所言,只要他不答应回宫,皇帝是不会多花力气去办什么祭礼的,一切只不过是做给他看罢了。
而息衎即便再不受宠,也是名正言顺的二皇子,虽住在宫外,但前往妃陵祭奠生母的权利还是有的。以往每逢这一日,皆是息衎置办好东西自己独自前去,而今年带上了个曦和,走在妃陵冷冷清清的小路上,看着一座座依位份排列的冰冷墓碑,也不觉得孤单了。
灰色的墓碑林立,二人在其中穿梭而过,曦和随意地打量着那些墓碑上的名字和年份,然后息衎停在了一尊石碑前,曦和顺着他看去,上面用朱砂写了一竖排字——“明妃李氏之墓”。
妃陵终年有专人打理,但毕竟不是日日擦洗,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息衎将花束搁在了墓碑前,三牲和米饭一一摆好,蹲下身来,轻拍着吹了吹碑上的灰尘,唇边衔着一抹宁静的笑:“母妃,我来看你了。”
曦和并不上前打扰,只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他。
“儿子今年十六了,母妃不用担心,我如今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也不再只是一个人。”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寡言少语,息衎尤其如此。他不善于表达,也没有太多想说的,只是这样静静地跪在墓碑前,便不再需要多余的添缀。
久久的沉默。
广阔的陵园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四面环山,苍翠地笼在薄雾里。
生死乃人生至重之事,但实际上对人生的轨迹没有任何影响,只是在生命的两端,划出一个人生在人世的轨迹。
息衎静静地跪在墓前,良久开口:“今日师尊亦陪我来了。我已在师尊门下修行四年,儿子能有今日全拜师尊所赐。”
曦和对着墓碑微微弯身,行了个礼。
“师尊一直照顾着我,授我技艺,教我做人。师尊是很好的人,倘若母妃还在,亦一定会喜欢师尊的。”
曦和不知道息衎此时脑中在想着什么,大约是从前与母妃相处时的往事,也可能什么都没想,只是怀念当初有母妃在时的感觉。在收息衎为徒之前,她并未打听过他的身世,只是看那孩子孤苦伶仃的像是父母双亡,谁知父亲在世,且正是当朝那昏庸的皇帝,这听起来似乎比父母双亡好上一些,但这层关系带给他的只有麻烦而已。她觉得这孩子身世不太好,却始终很有风骨志气,当今皇帝是没有这些东西的,想来是遗传了自己的母妃。
她心下正兀自叹着,息衎对着墓碑沉默了许久,却忽然说了一句话,让她不得不集中了注意力。
他说:“儿子今年十六,心里有了喜欢的人,所以今日一定要来与母妃说。”
曦和觉得自己听见了一桩了不得的事。
“她是很好很优秀的姑娘,儿子担心配不上她。可我想娶她。”息衎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她看不见神情,但她感觉他似乎笑了一下,“母妃肯定知道她是谁。母妃是喜欢的,对不对?”
曦和只觉得脚下生了根固在了原地。
你母妃知不知道我不管,可我不知道啊。
这孩子平时看着清心寡欲的,眼下竟然背着她偷偷看上了别人家的姑娘,若非碍于礼数,她此时便要将息衎揪过来逼问他那人是谁了。
“我会很努力让自己配得上她。”也不管身后的曦和已经陷入了抓狂的状态,息衎继续道,“我想要永远与她在一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的意思难道是,待他自个儿飞升之后,要在那女子每每轮回之时寻得其所投之胎再续前缘么?
他他他他、他竟然已经用情至深到了这个地步?
她这个做师尊的为何从来没发现半点苗头?
曦和在发觉自己不称职的同时,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委实难懂。
没有更多的话要说,息衎拜了三拜,上了香,便站起身来,取了一旁的黄酒围着墓撒了一圈,然后拍了拍膝上的灰土,转过身看向曦和:“我们走罢。”
可曦和动也不动。
息衎有些纳闷:“师尊?”
曦和僵硬地望着那墓碑上的字:“你方才跟你娘说的话,你再跟我说一遍?”
息衎笑了一下:“师尊说的是我的心上人?”
曦和将目光挪到他的眼睛里,震惊地道:“你从小到大认识几个女孩儿?你可别跟我说那是面铺守寡的麻婶,麻婶的女儿也不行,那才是个八岁的孩子呢。”
息衎摇了摇头,摸了摸后脑勺,笑得有些羞涩:“弟子的心上人,师尊也认得的。”
“是谁?”曦和被他这个诡异的笑容震得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这孩子究竟还能看上哪家的适龄少女,脑子里又冒出个念头,焦灼地道,“难道你的心上人其实是个男子?你竟其实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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