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摇头,是为这么多年的执念,忽然被人否定,点头,却是为,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听阿兄的话,亦或是,阿兄的话也有些道理。
“复仇一事,待忠叔回来之后,从长计议,你,勿要轻举妄动。”贺荆山自然而然也拿出了兄长应有的语气交代。
兄弟二人此时此刻,才有了兄弟的样子。
“贺忠叔...原来是贺忠叔救了阿兄。”贺戚脸上再一次自然而然露出笑容,过了一会他又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当初,被师父从乱葬岗救了出来,后来我执意报仇,自己进了宫里...”
“师父?”贺荆山复述出这个称呼,略微迟疑。
“阿兄应该听说过他,卫斐也应知道。”贺戚叫卫斐的名字叫得十分顺口,一旁的卫斐被点名,立马精神起来。
他是道上打听消息的,知道他的人不少,但知道他真名的,实属没有几个。
尽管被贺戚少爷知道身份不值得紧张,卫斐却不得不重视,这是他作为暗探的失职。
“是燕京的柳树先生,燕京人偶尔还会叫他另外一个称谓,玄虚医者。”贺戚此时的语气完全说得上是轻快,毫不吝啬把自己的事一应告诉贺荆山。
卫斐还真知道这个人,毕竟不只是这柳树先生在燕京里大名鼎鼎,更是因为他之前为了找少主夫人时候,跟踪过苏怡然身边的侍女玉水,那时候那玉水弄来毒蛊,正是从柳树先生那里得来。
那时那柳树先生更是发现了自己。
卫斐是经过十年训练的暗侍,平日里无论任何时候都会注意隐蔽自己,可那柳树先生,看似毫无察觉,却极有可能从最开始就已经发现了他,只不过给他留了个面子,没有当着那个丫鬟的面拆穿他。
他从那时起就对那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自然也跟少主提过此人。
“李乾的毒是你下的?”贺荆山顺而问道。
贺戚怔了怔,摇摇头:“不是,但毒是从我师父那里得来的,到现在我们还未查到那人的真实身份。”
“知道李乾中的是蛊毒,我和师父就一直在追查,只是那人隐匿得很好。”
“师父曾劝我放下过去,只是我放不下,倒连累得他老人家如今还要牵扯进来。”
他的话很多,足以让面前几人获得太多消息,贺荆山垂眸再抬眸,已然做下决断:“你在李乾身边,出宫多有不便,有什么事就联络我。”
“自然。”
贺家人都是极其深邃的眉眼,贺戚因为年纪还小就做了阉人,脸也受了影响,面容不再深刻到让人望而止步,却也精致异常。
他此时眼睫纤纤扇动,唇角翘起,显然很愉悦。
他出宫一趟不易,需得速速回去,正要与贺荆山告辞,又看到远处的阿福:“嫂子医术很好,只是还请阿兄告知他,李乾再有难,莫要相救。”
“她不会再救了。”贺荆山的视线也重新转移到阿福身上,“出了佟府的事,她对李乾恨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