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陈晨，请等一等。刚才怨我，我说得有点急，让你不高兴了。

    陈晨转过头，努力睁开眼看着张震。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消退。

    看着陈晨不说话，张震只好干着急地往两边望了望。

    张震

    我们下来得太早了。这里离市区还有好几站路。我们还是在这等下一班车吧。

    陈晨

    （没好气地说道）

    要等你一个人等。我想找个地方自己静一静。

    说完，陈晨便迈开步子朝前走去。张震只好跟上她的脚步。

    张震

    那我们就近找个地方吃饭吧。现在刚好到了饭点了。

    陈晨

    我一会回去做个沙拉吃。你不要跟着我。

    张震

    请你别再生气了好吗，陈晨？

    陈晨

    你还在意我的感受吗？刚才在车上你可不是这样的啊！既然你不愿意完完全全地信任我，那你也没必要那么在意我的感受。

    张震低下头来，看着地面，沉默了几秒钟。

    张震

    （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

    陈晨，你误解我的话了。我只是单单针对那件事，除了它之外，我什么都可以向你坦白。

    陈晨

    一件事和一百件事有那么大的区别吗？你有一件事不愿和我分享，以后就会有第二件，第三件。

    张震再次陷入了沉默。

    陈晨

    （沉思了片刻）

    好吧。既然你认为我们俩的关系需要留点距离。那我也需要点自己的空间。你在这里等公车吧，我要一个人散会步。

    说完，陈晨便向前走去。这次张震没有追上来。

    走出几步远后，陈晨停顿了一下，聆听着身后的动静。在确定了张震没有跟上来后，陈晨略带失望地叹了口气，便朝远方走去。

    （132）内景。设计院办公室内——日景

    窗外，天下着雨，雨滴不断地打在了窗玻璃上。

    已是临近下班的时间，张震周围有些同事已经开始收拾行装。可是张震和他身后的王莉仍然一丝不苟地坐在电脑跟前，静静地画着图。

    这时，张震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张震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是陈晨来电，于是他接起了电话。

    张震

    陈晨，有事啊？

    陈晨

    外面下雨了，你又出门忘了带伞。

    张震

    （看了眼窗外）

    哦，是啊。雨还下得挺大。

    陈晨

    我帮你把伞带过来了，现在到了你们公司楼下。

    张震

    啊！其实没必要啊。我一会打车回去就好了。

    陈晨

    一会？你现在还不能下班吗？

    张震

    对，还不能。因为项目原因，今天得加会班。

    陈晨

    （沉默了几秒后说道）

    哦。那你下来拿下伞。我自己回去。

    张震

    好，你稍微等我会。我马上下来。

    说完，陈晨便挂断了电话。

    张震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手机揣进裤子口袋，朝门口走去。

    王莉

    （扭过头看着张震）

    女朋友来了啊？

    张震

    （着急地说道）

    是啊，她来送伞。我下去拿一下，马上上来。

    王莉

    其实你可以早点回去。和你女朋友一块回去吧。

    张震

    （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可不行，耽误了工作怎么可以啊。

    王莉

    那你还不快点下去。让你女朋友等着多不好。

    张震尴尬地用手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小跑着出了办公室的玻璃门。

    （133）外景。设计院外——日景

    设计院的大门外，陈晨一手打着伞，一手拎着一把长伞，两眼焦急地盯着前方的大门。密集的雨水打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她的鞋子。

    不一会儿，张震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大门外，他用双手遮着头顶，跑向了陈晨。

    这时，陈晨也向张震走去，同时打开了另一把雨伞。

    陈晨

    （把打开了长伞递给张震）

    干嘛要跑过来？在大门那块等着不就好了，我会把伞送过去的。

    张震

    （一脸苦笑）

    哈哈。刚才没想那么多。看着你打着伞，腿就不自主地跑了起来。

    陈晨

    今天要加班了？

    张震

    （略带无奈地说道）

    是啊，事有点多。估计还得待上个两三个小时。

    陈晨

    哦。要不要我找个地方坐一会。等你下班了一起回去。

    张震

    （脸上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啊！那怎么行？怎么能让你等我这么久？我帮你打辆出租车吧，这样你就不用在雨中走那么多路了。

    陈晨

    你是不是嫌我在这里碍事？

    张震

    怎么会啊！你特地来为我送伞，我可是非常感动的。

    陈晨

    你知道感动就好。你也不用为了打的了。既然你不想和我一块回家，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反正鞋子已经湿透了，也不在乎再多沾些水。

    张震

    好。那你自己回去的时候小心点。雨天路滑，过马路的时候也要多注意点。

    陈晨

    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加班吧。

    没等张震回话，陈晨便转过身，朝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张震站在原地，望着雨中陈晨远去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

    （134）内景。老式公寓的卧室内——日景

    周末的清晨，张震从睡梦中醒来，他看了眼躺在身边的陈晨，发现她还在轻轻地打着呼。

    看了陈晨几秒钟后，张震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披上件薄款的外套，走出了卧室。

    张震走出卧室后没多久，陈晨就睁开了双眼。发现张震不在自己身边时，她便惊坐起来，转着头四下搜寻张震的身影。

    正在这时，张震端着一个餐盘走了进来，餐盘上放着两杯咖啡，两片涂上果酱的面包。

    张震

    醒了啊？睡得好吗？

    陈晨点了点头。

    张震

    先吃点东西吧。可以待会儿再刷牙。

    陈晨

    （从餐盘里端起咖啡杯）

    谢谢你啊。可是我不吃果酱面包。

    张震

    哦，我记住了。下次做早餐时给你准备点别的。

    陈晨

    （抿了口咖啡）

    比如说？

    张震

    面条啊，稀饭啊，还有下点速冻水饺。这些简单的我都会。

    陈晨

    （又抿了口咖啡）

    下次给我煮点稀饭就好了。

    张震

    好，我记住了。

    陈晨

    今天能陪我逛街吗？我想去挑一件连衣裙。

    张震

    （思索了一番后说道）

    今天啊？

    陈晨

    是啊。

    张震

    （略带愧疚地说道）

    今天可能不行。我一会还得去公司加班。和同事们约好了，今天要提一版图纸给其他专业。

    陈晨扭过头去，看着窗外，又喝了一大口的咖啡。

    张震

    （在陈晨身边坐下，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对不住你啊，陈晨。这几天因为工作冷落了你。能明天去逛街吗？我到明天就有空了。

    陈晨

    （转过头来，把杯中剩下的咖啡一口喝光）

    算了吧。就当我没说。到了明天我就没有逛街的心情了。

    张震

    你生我气了啊，陈晨？

    陈晨

    我生气有用吗？生不生气你不是还得去公司加班啊？

    张震

    （苦笑了一声）

    工作那块催得紧。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一直被项目赶着，得不到喘息的机会。

    陈晨

    那你还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干嘛？还不赶紧整理一下去公司加班！

    张震

    也是，那我收拾一下就出门。

    张震将果酱面包塞入了口中，之后便开始穿起了长裤。

    穿戴整齐后，张震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咖啡。

    张震

    那我现在去公司了啊。

    陈晨没有回话，转过头去再次看向了窗外。

    张震一声不响地看着陈晨好几秒，然后转过身去走向了房门。

    听到了关门声后，陈晨将头转了过来，看着紧闭的房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135）内景。老式公寓卧室内——夜景

    卧室的床上，陈晨和张震并排躺着。

    陈晨侧过身，看着张震的脸。张震双眼紧闭，呼吸均匀。

    接着，陈晨探过身去，亲吻了张震的脸颊。

    张震睁开眼，看了眼陈晨，但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几秒钟后，陈晨转过身去，背对着张震，留下了委屈的眼泪。

    （136）内景。素食餐厅内——夜景

    一个周末的晚上，在街边一家装潢别致的素食餐厅里，张震和陈晨面对面坐着，慢慢地吃着放在桌上的菜。

    看着正嚼着蔬菜沙拉的陈晨，张震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张震

    陈晨，我下礼拜要出趟差。可能得离开个三、四天。

    陈晨

    （咽下了口中的沙拉）

    去哪？

    张震

    去昆明。公司在那接了个项目，要去那实地考察。我刚好是项目组的新人，负责人想锻炼下我。

    陈晨

    施聪也一块去吗？

    张震

    不，他不在这个项目组里。他应该会待在上海。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请他帮忙。

    陈晨先是不回答，沉思了一会。

    陈晨

    （坚定地说道）

    我要你每天给我打电话。我要知道你每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

    张震

    （笑出了声）

    好的，陈晨。我答应你，每天一个电话。你也可以告诉我你每天都干了什么。

    陈晨

    我要回趟家。

    张震

    回家干嘛啊？

    陈晨

    去看看外婆。她的生日快到了。

    张震

    啊！那我应该陪你一块去的。我周一向公司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派别人去昆明。

    陈晨

    （很快地回复道，不给张震商量的余地）

    我一个人去。你不要跟着来。

    张震

    （伸出手去，抓住了陈晨的手）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陈晨？

    陈晨没有回答，只是拿起叉子将一大口蔬菜放入了口中，用力地嚼了起来，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

    （137）外景。公墓内——日景

    雨天的一个下午，在一座公墓的场地内，有一个孤单的身影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蹲坐在一座墓碑前。细细的雨滴打在地面上，溅起了微弱的水花。

    陈晨低着头，双眼盯着镶在墓碑上的照片。

    陈晨

    （低声地说道）

    外婆，小晨来看你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孤单吧？

    在远处，几个孩子在街上互相追逐打闹，后面跟着他们的父母，小声地在交谈着什么。

    墓碑前，陈晨继续独自说着话。

    陈晨

    外婆，我知道张震有事瞒着我。他的眼神骗不了我。我想知道他的秘密，但也明白他是个骄傲的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把心里话讲出来。外婆，我真的是好委屈。我是多么的在意他，把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了他。我想他也能像我信任他那般信任我，于我分担世间的一切。包括那些好的坏的，甜蜜的痛苦的，所有的一切。可是他并不愿意把他的一切托付于我，开始对我藏着掖着某些事。我可以装作不在意，可是心里总是会感到一阵痛。既然他不能全身心地信任我，我就怕有一天他会离开我。

    此时，眼泪开始从陈晨的眼中低落下来。

    陈晨

    外婆，你说我该怎么做？我真的不想失去他。外婆，如果你听得见小晨，请你一定要帮我把他守住，我的生命中不能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