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茅子二人离开,熊廷弼才转过脸冲望月似笑非笑地来了句,
“我说月丫头啊,你的字写得不错嘛!明显已得熊飞白真传了,”
说完,两人四目相对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反正屋里也没外人,望月不管不顾笑得是花枝乱颤,模样喜人。倒是把一旁不明就里的张太岳给笑得云里雾里,这是几个意思?望月连忙解释道:
“今日见到大爷手书,奴家对大爷的字迹见猎心喜,忍不住临摹一二,不免让大爷贻笑……”
熊廷弼一旁接道:“月丫头你也莫要妄自菲薄,至少在我看来,寥寥六个字已是惟妙惟肖起码有九分九酷似,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能耐,了不起!”
张太岳奇道:“你是只会模仿大哥的笔迹还是无论是谁都能模仿?”
望月眨了眨眼睛,道:“平常人的应该都可以吧”
张太岳这才知道之前熊廷弼看锦囊并非因内容吃惊,仅仅是因为望月模仿他的笔迹几可乱真而感到震撼,这是他以前所没有想到的,相对于胡沁和听雪,望月在扬州瘦马一类培训班学习的时日要短些,所以琴棋书画和文采方面会稍逊一筹,但在吹奏类乐器和歌唱方面却是天赋异禀,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绝活儿,这也算是个小惊喜了,至少以后要冒充名人书信啥的不用去外面找人了。
“贤弟,我发现你这人不光行事天马行空从不走等闲路,选女人的眼光也是杠杠滴,贼拉的独到啊,先有我那弟妹胡氏,落落大方才貌双全,这又得月丫头同样是娇俏动人,依然是才华横溢,哥哥我佩服啊,”
一句话就把望月夸得心花怒放,眼睛都乐成一条缝了。
“对了,我那弟妹胡氏可还好?这次怎么没带来?”
“嗯,一切都好,小弟替胡氏说句谢谢,不瞒大哥,小弟在松江府买了块地又招了一千几百人在那练兵,我这次来南京办事,家里那么大一摊子不能没人照管,就把胡氏留下了,”
“哦?练的都是啥兵?快跟大哥说说,”
“三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大哥要是不急着回江夏可以跟我去松江府现场看看,”
“好啊,正好松江府我还有两熟人,可以顺道过去叙叙旧,”
“哦?大哥的熟人都是谁啊?”
“一个是原太仆寺少卿陈所蕴,早年我在保定任推官时,他在那边做教谕,同僚几年,关系还不错,他以前给我写过信说家里新修了个漂亮园子叫我有时间过来盘恒些时日,二一个是书画大家董其昌,我以前找他买过一幅米元章的条幅,也委托过他帮我买些字画,”
“哦,米元章?我熟,不就是米芾嘛,”张太岳大咧咧道,一旁的望月捂着嘴格格笑出声来,张太岳瞪了她一眼转头又问道:“大哥为何要找这董其昌买字画?”
“唉,读书人的臭毛病,附庸风雅,只是这古玩字画的水挺深挺浑,一不小心就买到赝品仿货,董其昌除了本身书画功夫了得外,更是江南一带眼光最老道的书画鉴赏大家,很多人都找他帮忙买字画,他既因此结交了不少同道朋友,大概也赚了不少银子,”
张太岳本身对古玩字画无感,所以首次皇觉寺得手后那么多字画宝贝他连打开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统统叫义父拿去换银子落袋为安,听熊廷弼这么一说,不禁对董其昌家中的藏品有了些兴趣,同时也想等下次针对董家的行动成功后,送些给熊大哥,反正也是举手之劳,就又问道:
“大哥都喜欢啥样的字画?帮你留意下,”
“值得收藏的书画均价值不菲,哥哥我家底子薄,而且这些只是怡情小道,雅则雅矣,可也没什么大用,还是算了吧,”
“别介啊,自家兄弟客气啥,说说看,喜欢哪样的,若赶巧碰到就送你几件,”
“哥哥偏好书法字帖多些,首选米芾,若有颜真卿或柳公权的真迹当然更好,画嘛,则偏爱宋人的,”
“好,月儿帮我记下来,”张太岳道,
闲聊了会儿,熊廷弼终于还是忍不住直奔主题,说出此行目的,
“兄弟,我一收到京城来的有关梃击案的消息就立刻从江夏动身赶来见你,你还是好生帮哥哥释疑解惑罢,不然哥哥我这吃不香睡不好的,心里跟擂鼓似的总不落忍,”
“大哥想问何事,但说无妨,”
“梃击案之后朝堂局势云波诡异,哥哥我有点看不透,还请贤弟点明,”
“朝堂之事大哥还是不要知道过多为好,免得徒增烦恼,你虽有大才,但在京城与那些口蜜腹剑的文官们勾心斗角耍心眼并非你所擅长,辽东才是你真正的用武之地,”
“嗯,贤弟说得对,那就说回辽东之事,你上次留信提到的王化贞与姚宗文,我这边也有留意,却不知该从何处着手,还得贤弟点拨一二,”
“上次说的事情,是我想简单了,后来我又仔细琢磨了一下,这里面恐怕远不是私人恩怨那么简单,而应该是朝堂政治的延伸,说到底还是党争,未来大哥经略辽东,朝堂上率先发难的刘国缙与姚宗文,均为浙党,而东林的王化贞则会在辽东对大哥擎肘,应是东林和浙党针对大哥你背后的楚党,单纯交好恐怕没用,”
“刘国缙?”熊廷弼略感诧异,上次张太岳没和他提这个人,刘国缙、姚宗文都是和他同期的科道官,有过多次合作过从甚密,个人关系上,刘国缙甚至一度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之一,比姚宗文和他之间的关系更亲近,只是近年来种种原因疏远了些,但也经常有书信往来,“东林党向来与我们楚党势成水火,会有阻碍实属正常,可浙党却与我等勾连很深,怎地也针对于我?”
“天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未来齐浙楚三党联盟会分崩离析,我也不瞒大哥,正常情况下大哥再次起复经略辽东,内外交困异常艰难恐怕凶多吉少,甚至有性命之忧!若是我劝大哥,日后朝廷的征召之令送到你手里,大哥能否推辞掉,不趟这滩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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