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这征兵令真是恼人,都贴到咱家了,街上尽是当兵的,害得奴家胭脂都没买成。”十三娘抖了抖手中香帕,婀娜身姿贴到了自家老爷身上,“一个不足千户的县城,护城的守军都抽调了不说,还要组织五百乡勇,这徐来是什么人,一纸征兵令就让咱们背井离乡?”
“头发长见识短的狐媚子,知道什么就在这里瞎嚷嚷?”大夫人早就看不惯她这副做派,特意出言讽刺道。
“也不知是谁头发短,晓得事理。”
十三娘自顾自地白了一眼,她对大夫人还是心存忌惮,故而选择暂避锋芒,转而撺掇起了自家老爷。
“老爷,这帮没眼力的蠢货知道您从吏部尚书的位置退下来,定居此地颐养天年竟也不来拜谒,如今更是征兵到了咱们家门口,真是好大的狗胆。”
“你家老爷颐养天年便已是失了势,人走茶凉是常态,人家不来咱家征兵,已经是留有情面,你还要如何?”
胸前一缕长须、鬓发已然全白的李徵闻言微微摇头,似是面露无奈之色。
“可是妾身的弟弟都收到这征兵令了...”十三娘伸出青葱般的纤细手指轻轻抚摸着李徵的面颊。
老爷平日最宠爱她,这招她可谓屡试不爽,往往被她这么一弄,什么事老爷也都依着她来了。
见到这一幕,大夫人心中冷笑一声。
她出身名门,可不似这蠢女人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更是能掐准自家夫君的脾性。
李徵虽然贪色了些许,但面对大燕所提及的任何要求,他绝不打马虎眼,更是不会退让一丝一毫。
她认为这也是陛下一路提拔自家夫君到如此高位的根本所在。
此为安身立命之本,不可动摇。
而十三娘试图凭借吹枕头风就想让她弟弟免于征兵?
美得她!
果不其然,原本还端着茶碗慢慢品茶的李徵缓缓将茶碗放到了桌案上。
“跪下。”
轻轻的两个字,却让十三娘如坠冰窟。
十三娘向来恃宠而骄,哪里见识过自家老爷翻脸的场景?
一瞬间,宦海沉浮数十年的威严再度重回这个看似因年迈而变得慈祥的老头身上。
十三娘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呆呆的跪在地上,在她心中,顿时升起了无穷无尽的懊悔。
只见一身锦袍的李徵缓缓起身,端详着太师椅后那幅万里江山图,那是自己乞骸骨时陛下赠予他的。
“这些年,自你手中擢升俊才为官者不计其数,大燕的万里江山,也有你李徵的一份功劳。”
这是陛下的原话。
尽管他已经老迈,每每回忆起却还是记得很清楚。
不过他已经看不太清楚了,所以李徵选择走上前,用满是老斑、形同枯木的手掌缓缓抚摸着这幅画。
沙沙的摩挲声如同铁锯一般,切割着十三娘忐忑的心。
足足小半个时辰。
李徵欣赏这幅画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
而这小半个时辰里,十三娘仿佛已经死去了千回百回。
自己就不该多嘴,替弟弟说这话。
就是被征了兵又怎么了?
能比现在还惨吗!
长久的沉默后,李徵缓缓转过了身子。
“去柴房反省,禁足半年,吃住同家中老仆。”
十三娘浑身抖如筛糠,她很想替自己争取一二,最起码吃得比老仆的粗茶淡饭好些,但最终还是没敢开口。
“夫君消消气,瑾儿便要从学堂回来了,他跟我说,明年中贡生轻而易举,还说等入了大殿参加殿试,定要向陛下展示自己胸中韬略,一举博个状元呢!”
李瑾是大夫人所出,整个李家上下就这一根独苗苗,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不过李瑾也争气,刚加冠便中了举人,如今不过二十一岁,就已经可以准备明年的会试了。
大燕考核学子一向文武兼修。
既要求胸中得有谋略,又要求修为得够格。
而李瑾年纪轻轻便已是温神境巅峰强者,可谓人中龙凤。
“呵,这小子平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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