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2、彼岸花（九）

    长空双手摊开，掌心是曼珠沙华的花瓣。

    细长的，妖艳的，头尾两端尖锐，两边还留着锯齿。那不是真正的花瓣，而是做成花瓣模样的暗器。

    这就是……你们的杀招吗？

    秋寒突然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想要发笑。

    如果暗器这种东西就是最后的杀招的话……那说明你们真的黔驴技穷了。

    刺客七艺中，听风阁是更擅长暗器的那个。何况君痕月的关门弟子就在身旁，有着傲视众人的眼神。长空想要用暗器解决战斗，岂不是班门弄斧？

    长空也看到了秋寒那样的表情，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冷笑一声，说道：“秋寒，你真以为身边那个少年，可以救得了你吗？”

    秋寒瞥了一眼身边的陆离，口中说道：“你可以试试。”

    长空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以陆离为诱饵，他们想要不仅仅是秋寒，但事实证明，在乎陆离、愿意冒着危险回来救他的只有秋寒。另外两个人呢？尤其是那位传说中的海棠少主，她是已经远远躲起来，还是隐藏在附近偷窥？如果是后者，这么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究竟合适不合适？

    “长空……”赤日似乎明白他的犹豫，“速战速决。”

    自己眼睛的受伤已经出乎意料了——毕竟这场考验，他们对各自的敌人都是几乎一无所知的，谁也不能保证看似摇摇欲坠的秋寒还会搞出什么新的玩意。所以稳妥起见，速战速决。

    “我明白了。”

    长空身子伏下来，双手猛然向外挥出，十多枚花瓣射向秋寒。

    秋寒一怔——就这样？

    力道一般，速度一般，角度也是平铺直叙，直愣愣地对准了自己。对于一直以来接受“一羽万顷”这种手法熏陶的她来讲，眼下赤日和长空的杀招实在有点不值一提。

    她只需要稍微向有一偏，这些花瓣就会落空，没入身后的墙壁之中。

    陆离皱着眉，看着花瓣越过秋寒的身侧，突然心生警觉：“小心！”

    花瓣就在秋寒的眼前，忽然拐弯，就像是认人似的，对准秋寒，加速。

    好在秋寒听到陆离的话，提前片刻有了准备。她落地打滚，刚刚避开，半空中的花瓣又拐了个弯，指着躺在地上的自己。

    “嗖嗖！”

    “砰砰！”

    秋寒短剑挡住花瓣，四下弹开。

    长空头一侧，让开了一枚弹射过来的花瓣，微微冷笑。

    陆离则紧皱着眉头。

    暗器在空中两度转折，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瞄准秋寒，追着秋寒不放。若说这是暗器投掷的手法，那也未免太过精巧——就连君痕月在传授功夫的时候，也从未提到过这样的手法。

    彼岸有这种功夫，在暗器一门上不是压住了听风阁？

    秋寒还未起身，长空有摸出一把花瓣。这一次他没有往前方投掷，而只是向天上一扔。

    花瓣升至最高空，散开，下落——然后，如同有生命似的，尖端齐刷刷指向秋寒。

    那一刻，秋寒觉得……毛骨悚然。

    仿佛在空中散开的不是暗器，而是……吃人的虫子。

    那些花瓣向着她扑了过来，精准，迅捷。同时，空气中隐约有嗡嗡的声音传来，那些被她磕开的、本已经散落各处的花瓣，也从四处方位刺了过来。

    陆离忍不住喊道：“秋寒……快跑！”

    他看不透……哪怕是他那样的眼睛，也看不透这些东西的轨迹。被掷出来的暗器，即便是施加上再精巧的力量，终究是有极限的，就算是再轻微，终究也有其特定的轨迹。可是这些花瓣，转折之间完全没有规律，也完全不知道可以转折几次，更过分的是，那些本已经掉在地上的，在没有受到任何力道的加持，还能自动飞起。

    要说规律……唯一的规律就是他们锁定了秋寒。秋寒往哪里，它们就在哪里。

    眼见着秋寒在屋子里东奔西走，来回匆忙，不断回头，用短剑格挡花瓣。可是花瓣紧追不舍，如同有着无穷无尽的动力，紧追不舍。长空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双手环抱在胸前。

    而秋寒的体力，在追逐中不断消逝。哪怕是空有一身“图穷”的勇气，如今被这些小小的花瓣追逐，根本无法靠近长空，有力也丝毫使不出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赤日缓缓说道。

    他的眼睛已经止血，身体的行动也没受影响，情绪恢复正常。

    “你们那些……到底是什么暗器……”陆离喃喃地说，“不是你们手法的问题，是那个花瓣本身有问题！”

    “你发现了？”

    陆离深吸一口气：“不是普通的暗器，甚至像是……活物！”

    “没有时间给你猜测了。”赤日向陆离靠近，“现在秋寒救不了你，我就在她面前，将你杀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