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火辣辣的疼,在金疮药作用下刚刚止血的伤口再度迸裂,血液沿着皮肤肆意流淌,就像是被野兽带着倒刺的舌头舔舐。
长空和秋寒交手数招,听到她轻微的呻吟。哪怕是在彼岸的修行中早就经历过无数的残忍和生死,却也很少遇见如秋寒这样拼命的人。彼岸对刺客的培养不像听风阁那样人性化和循序渐进,从一开始便让他们摒弃生死。组织内部的学员争斗到了这个地步,极大可能便选择放弃了——
若无胜算,死亡又不可避免,何必再多受苦楚呢?
所以长空忍不住说道:“你这样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秋寒轻轻喘气:“你以为你已经稳操胜券了?”
长空打量了一下秋寒。
连站都站不稳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力量呢?
可是秋寒自己却觉得,她的身体火焰一般燃烧。并非伤口疼痛的那种火辣,而是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力量。
在这个时候,她忍不住想起君夔心对自己的评语。
“你始终抗拒死亡,无论你如何用手中的剑进行掩饰,内心最深处对死亡的抗拒依然会表现出来。你可以瞒过实力相近的对手,可是你瞒不过我。”
“对不起,师父,我一直在努力……”
“不用道歉,听风阁的培养方式,的确很难真正让人漠视生死。萧彧那个白痴,一直在将你们带入歧途。只不过秋寒,你要明白,若非你其他方面天赋太过亮眼,仅凭这内心不够坚定的一点,我就已经将你扫地出门了。”
“师父大恩,永世难忘。哪怕师父以后将我驱逐,我也已经学到了一生受益的东西。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我是女的。”
“……”
“不过秋寒,你也并非无可救药。你很善良,善良让你无法狠心,可是善良也能让你真正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有当你为了保护某人而豁出去的时候,你才能体会到‘图穷’最终的奥义。”君夔心略微有些感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你会有一个连我都想象不到的、真正的成长。”
秋寒胸口起伏着,心想,大概就是这个时刻了。
她再度扑向长空,全然不顾自身的安危。手中的剑那么快那么厉,面对没有金丝铁甲护体的长空更加得心应手。长空惊讶于少女迅捷而猛烈的攻势,甚至不得已连续后退以避其锋芒。
但是秋寒……忘掉疼痛和生死的秋寒,显得愈发得理不饶人了。长空退,她就进,长空弱一寸,她便强一尺。剑芒吞吐,剑影如网。长空几度脱身而不得,冷汗浸湿了里里外外的衣裳。
胸口和面部都留下了轻伤,也亏得自己反应迅速,每一处的伤口,只要自己躲得稍微慢一点点,便是必杀的场面。
“叮!”
又是一声脆响,随即两人掌心相交。巨大的力量逼迫他们各自后退,长空背靠着墙壁,脸色苍白,但终于找到了那么一丝空隙,暂时避开了秋寒无处不在的短剑。
秋寒的身体踉跄了一下——毕竟受伤过多,比较消耗过重,这个空隙,也是自己需要恢复的时候。
“秋寒!”陆离叫道,“你没事吧!”
赤日依旧捂着自己的右眼,但疼痛稍减,惊惧略消。他咬着牙说道:“长空……杀了他们。到了这个时候,不需要在有任何的保留了。”
原本想用来对付彼岸的同僚,或者未受伤的慕晓瑾的东西……如果还有所保留,过不好在这里就被秋寒那个疯女人给干掉,也就没有以后了。
长空的神色一凛。
他吐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东西,扣在指尖。
秋寒突然感到有一丝不详的预感——长空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已死的人。
“彼岸……花?”陆离喃喃地说。
他看清楚了,那扣在长空手中的,是彼岸花的花瓣?
“这是传说中开在地狱的花。”长空说道,“让它们……指引你的死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