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碧空显得格外澄净,经过一路的跋涉,在隆冬时节里,苏湛和胡广终于到达了武当山。武当山的道长碧云已经在山脚下带着一帮弟子等待着胡广一行,胡广下了车,也免不了寒暄起来。
“武当金殿建成,贵派气势更盛,武当山上又添圣景,真是可喜可贺啊!”
“是啊是啊,胡大人,同喜同贺啊!假如不是皇上眷爱,我武当又哪来这宏伟的金殿,胡大人屈尊降贵,不辞辛劳,亲自监督这金殿建造,如今终于完工,这一切都是皇上圣恩。”
“碧云大师客气客气啦。”胡广不禁笑了起来。
苏湛打量了一番那碧云大师,白须白发,倒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这说话却和自己差不多,世俗得很,马屁都快拍到天上去了。
胡广却很是受用,和那碧云两人一路说着,拾阶而上,凛冽寒风阵阵袭来,两边树木并不萧条,在冬日里干枯的枝桠被掩映在长青植被中,一眼望去,却还是绿色。
到了南岩石栏凭栏远眺,那众星捧月的群山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那一片迷蒙无尽中,顿觉芸芸众生的渺小卑微。跟着胡广参观完绝世的石雕建筑天乙真庆宫,又移步到遥遥相对的展旗峰下,恢宏的紫霄殿中。
仰望大殿顶部,彩绘缤纷、富丽堂皇,三十六根杉木巨柱,高高支撑着整个大殿,预示着三十六个天罡星宿甘愿为真武大帝效力。
那武当山山峰总体像个火焰,而北方在五行里属水,真武又称为水神,因为水对农业的巨大作用,在民间有着浓厚的膜拜基础,真武神像立于峰顶,在火上有水,水火交融,天下太平。古人讲究君权神授、奉天承运,在这样的政治策划下,朱棣重视武当山,也就不足为奇了。一方面,朱棣用极刑镇压了骂他“篡位”、“夺嫡”的建文旧臣,但他知道要使士大夫阶层再不反抗,单凭武力是不够的,必须用道教的“神佑”之说使靖难继统合法化。另一方面,由于玄武神在整个中国南方有众多的信徒,宋元以来,玄武是南方信徒极多、香火极盛的道教大神。朱棣用武力以北统南,为了改变南方群众对他的不良印象并收买民心,故大修武当道教宫观。
站在万山之巅的峰顶金殿前,面对那匾额上的竖着的金殿两字,苏湛不得不为这巧夺天工而折服。重檐屋殿,九彩斗拱,本来这是皇家才能使用的建筑模式,但是由于朱棣的重视与批示,在武当的建筑里也能见到这样繁盛的规模。明亮的鎏金在光下耀眼夺目,气势浑宏。
进了殿内,那铸件精巧,根本看不出是铸造好才运上山来插合起来的,像是浑然天成一般。左边是签房,右边是香房。即使殿外山风呼啸,殿内密不透风,那香烛火苗纹丝不动,随着香炉大鼎中的香烟袅袅,一种安静祥和的气氛氤氲开来。
在胡广和碧云就座论经讲道的时候,苏湛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凭栏而立,望着在一片寂寥冬色中的群山,苏湛的脑海中却回忆起了京城里的一幕幕。
与夏煜的初次相见,是在气势恢宏的午门之下,在受刑官员的惨叫声中,他漠然的神色历历在目。而后来,他一度像是在角落里的影子,总是在背后默默注视着自己,悄无声息的。他的关怀轻柔地如同春风一般,当毫无察觉之时,却已无处不在。
寒风吹得苏湛的脸庞有几分生疼,这般凛冽如同朱瞻基一般,初见时他是月下那翩翩少年,可是皇权之下,他即便不动声色,如今想来也是步步皆殇。
胡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和她并肩而立,望着那云雾袅绕,缓缓道:“天大地大,上哪去寻张三丰?”
苏湛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道:“胡大人没有问碧云道长?”
“我自然问了,”胡广叹了口气,“可是他说太师祖云游天下,难以得见真身。”
苏湛点了点头:“不知道张三丰多大年纪了,下官看那碧云道长都年逾不惑了吧?”
胡大人看了一眼苏湛,道:“据说已经一百六十多岁了……”
“啊?”苏湛听了差点厥倒,好家伙,这要是能找到,也是鬼魂了吧?怪不得都不见真身,这一百六十多岁,连后世的吉尼斯世界记录都没有那么高龄的人,这怎么可能呢?苏湛叹了口气,原来真是白跑一趟,民间传说不可信啊!虽然说胡广找不到张三丰又要挨朱棣一顿数落,可是如此看来,即便被朱棣数落到死都是找不到的吧。
“胡……胡大人,这风光如画,如果胡大人没有其他要事的话,下官想要四处走走,不知可否?”
虽然苏湛的官阶远在胡广之下,但是趁着锦衣卫的威名还未全数散去的时候,在胡广面前说上两句话,还是有这个资本的。
胡广点了点头:“我随你一同去吧,冬日的武当,我也还没有游过。”
苏湛暗暗头疼,你个中年男人,怎么和个胶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此时却也只好道:“那自然甚好。”
风阵阵,云悠悠,两人甩开了那阴阳太极不离口的道士们,踏着山路进了深山。
丝竹声声,应天城里熙熙攘攘。人们纷纷为储备年货准备着,在城角的一间不起眼的小客栈里,秦媚儿在窗前立着,遥望着她已经什么都看不见的碧空,自苏湛离了京城,她常常这样矗立望着,也不知在凝望什么。
吴晓月端着茶水进了门,见到秦媚儿在窗前立着,急忙走过去关了窗子,拉着秦媚儿到桌边坐了下来,因为寒风凛冽,那秦媚儿的双手已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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