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为何引兵来此,可有李靖元帅的将令?”
长孙顺德一脸不屑,歪着嘴,拿眼角余光瞥了苏定方两眼,“没有,本将军最近闲来无事,听闻这边有战事,故而前来凑凑热闹!”
苏定方大惊,“老国公,您没有军令,怎么能妄动军队!如今,大战在即,您如此轻忽,违抗军法,就不怕大帅责罚吗?”
“住嘴!”长孙顺德闻言,大怒,“苏定方,你一个黄口小儿,什么时候也敢教训起本将军了?这天下都是本将军打下来的,你算个什么东西?”随后,他又上下打量了苏定方一番,“看你这般狼狈,连自己的将旗都丢了,该不会是打了败仗,带兵逃回来的吧!”
苏定方一抱拳,“国公容禀,末将所部方才在这恶阳岭中遭遇埋伏,所中机关甚是厉害,末将怀疑颉利已在此摆下奇阵,专诱我军上钩。故而暂时退兵,准备议定应对之法后,再徐徐图之。”接着,苏定方将大军遇到怪风一事和自己的推断详细讲了一遍。
长孙顺德闻言,难掩鄙夷的神情,嗤笑了一声,“呵!真没想到,一阵小风就让苏先锋吓破了胆,仓皇而逃,真真可笑!想当年,你在刘黑闼手下的时候,不是挺猛的嘛!怎么现在变成了一个无胆鼠辈?”
“你!”一边的程怀亮听不下去了,怒目横眉,就想要出言顶撞,苏定方连忙抬手把他拦住,示意他不要造次。
长孙顺德根本就没把他们看在眼里,“哼,既如此,本将军就亲自兵发恶阳岭,我倒要看看,能让苏先锋闻风丧胆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说着,他把手中马鞭一指,就要下令进军。
苏定方急忙劝阻道:“国公,敌人的阵法非同小可,您如此贸然前去,无异于自投罗网,还请老国公听我一言,切莫进兵!”
“哼!你不要再说了,本将军羞于同败逃之将为伍!”言罢,长孙顺德趾高气扬,向手下一招手,“出发!攻占恶阳岭!”
一声令下,长孙顺德的五千人马一阵风一样冲开苏定方的部队,向恶阳岭进发。
苏定方苦劝不住,只得眼睁睁看着长孙顺德大军离开。
程怀亮一脸怒气,“将军,这老家伙目中无人,现在他要自寻死路,就让他去死好了,您何苦劝他!”
“不行,我决不能看着友军落入陷阱,弃之不顾!我这就回军接应!”接着,苏定方表情严肃,对程怀亮嘱咐道:“你速速赶回马邑,向李靖元帅报信,就说恶阳岭是敌军设下的圈套,切不可派兵增援。苏定方愿舍命拖住敌军,请大帅一切按原计划行事!切记!”
“将军,我不走,您要给那老家伙陪葬,我就跟您一起去!”
苏定方脸色阴沉下来,厉声道:“快去!难道你要违抗军令不成!”
程怀亮无奈,眼含泪花,在马上抱拳,“将军!保重!”说完,拍马出了山口,飞驰而去。
苏定方看着程怀亮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松了口气,拨转马头,对众将士道:“兄弟们,此去九死一生。家中独子,且有父母需要奉养的,都去山口外驻扎等待消息。家有兄弟,愿意跟本将军一起轰轰烈烈大干一场的,都随我来!”
这些士兵跟随苏定方多年,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之士,何曾畏死?一声召唤,云集响应。“赴汤蹈火!誓死杀敌!”慷慨激昂的口号声在群山间反复回荡着。须臾之后,竟没有一个要走的。
苏定方甚是感动,拔出长剑,“兄弟们,刀山火海,我们一起闯!随我杀回去!”
士兵们个个奋勇争先,跟着苏定方冲回了恶阳岭的大山之中。
苏定方也想通了,既然已经知道危险不可避免,与其瞻前顾后,倒不如放手一搏。
入夜时分,苏定方的军队终于在一个山谷内,与长孙顺德的大军会合了。
苏定方查看一圈地形,不由得心头一紧,“此处地势低洼狭窄,四面环山,若敌军设下伏兵,把两头的通道一堵,我军恐怕要变成瓮中之鳖,插翅难逃啊!”
想着,苏定方急匆匆来到长孙顺德的中军大帐,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希望他无论如何,尽快带兵离开此地。
哪知长孙顺德完全没听进去,冷笑了两声,也不看苏定方,直接对手下吩咐道:“去,把这个人给我赶走,败军之将不配跟本将军讲话!”
“老国公,您如此一意孤行,是要为祸三军的!”苏定方情绪激动,苦苦劝道。
长孙顺德一拍桌子,霍然而起,“无能之辈还有脸敢这么跟我讲话!本将军戎马半生,纵横天下,灭几个鞑子兵还不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
话音刚落,“不好啦!着火了!有埋伏!”嘈杂的叫喊声响起,霎时间,大帐外乱作一团。
苏定方冲出大帐,抬头观瞧,一看之下,不禁骇然,此时四面八方都已燃起了熊熊大火,这火势出奇的凶猛,火苗窜起来竟有两丈多高,把天都烧成了红色,整个大军已被烈焰团团包围,滚滚热浪袭来,把人烤得喘不过气来。
“不要乱!速速挑土灭火!开出一个缺口,本将军带你们冲出去!”
苏定方大声指挥着,正要带着士兵前去灭火,忽听一阵咔咔的石头崩裂的巨响声。苏定方再次循声看去,只见在火光的映衬下,四周的山壁正在不停地龟裂,裂纹快速地延伸着,无数石块剥落下来。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碎石落净,四周的石壁内出现了四个巨大的石人!
它们仿佛有生命一般,一声接一声发出干瘪而嘶哑的吼叫,相互呼应着。很快,它们同时从山体中挣脱出来,迈开沉重的步伐,走进火圈,向着茫然无措的快步而来!